她虽病卧,小碗的婚事倒未耽搁,孟小娘一直关怀着,定吉、纳礼、下聘的流程,并未省却。
李春风身子大好那日,小万的彩礼刚好送到她院子里。李春风和孟小娘点了点,都添进了小碗的嫁妆里头了。
小碗再没有提裴溟轲,仿佛接受了嫁人的命运。李春风亦免了她的照料,让她安心准备出嫁的绣品。府上相熟的婢女都来帮忙,大家说说笑笑,十分热闹,小碗脸上终于有了些嫁人的喜色。
这样忙忙碌碌,未有一日松懈,她们赶在吉日前,将一切准备妥当。
家中仆人的婚礼,没有更多繁文缛节,只图一个欢快热闹。成亲那日,新郎被亲朋拥着到院门边上,迎接新娘,连连催妆。新娘不紧不慢,任凭他们催促,只窝在屋子里不出来,留自己的姐妹们在外头为难新郎。
李春风陪着孟小娘立在廊下,浅笑看他们在院中玩闹。
接亲的人打趣诙谐,一通耍滑,送亲的人刁难刻薄,一点儿不留情面。最后,新郎轻轻捱了月生三下板子,算作新娘出嫁前对新郎的敲打,新娘方才从屋内被迎了出来。
临走前,新娘和新郎来给孟小娘和李春风磕头、端茶。
孟小娘感慨万千,她嫁女的愿望已落空了,如今将小碗嫁出去,这心情亦如嫁女儿一般,也算有所替代。
小碗给李春风端茶,李春风推辞了。
“我不是你阿爷阿娘,喝不了这茶。你不是远嫁,不过从这个门进另一个门,到时候还得来家里伺候呢。”
小碗含着泪点头,但并未松手,仍坚持让李春风喝茶。
孟小娘劝道:“小碗一片心意,你就饮了吧。”
李春风这才接过小碗手中的茶盏,浅抿了一口。
终于,在众人的嬉笑下,新郎背着新娘,欢欢喜喜走出院门,渐渐消失在花园石径,越走越远。
李春风一直立在原地,直到欢笑声越来越远,消失不见,方才回到屋中。
因着府上的喜事,许多人忙过手里的活,便都去吃酒了,院子里一时寂静。
第二日,月生进来伺候李春风起身,面上还带着倦色。
“你们昨夜玩得尽兴吗?”李春风问她。
“尽兴。”月生笑道,“大家吃酒打牌,也赌了两回,平日里头哪有这样放肆的?可惜姑娘没去,不然也能同我们尽兴耍一耍。”
李春风微笑不语。她穿衣梳洗罢,月生叫了早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