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知急匆匆赶到望春楼的雅室,一推开门,看见李春风坐在栏杆边,望着手中的酒杯,神情惊慌,仿佛陷入难以解脱的苦思。
“春风。”宋不知立刻唤她,将门在身后狠狠阖上。
李春风似被他唤醒,身子微颤,抬起眼来,那双眼儿,小鹿似的,受了惊吓。
“你来了……”若不是他推门进来,她好像永远都无法从那慌张中解脱出来。
宋不知极少见她如此惊慌,三步并作两步,他上前去捏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端详,担心她身体有任何他错过了的伤。
“发生什么了?”确认她身体完好无损,宋不知松了口气,捧起她苍白的脸儿,问道。
讲诉前,李春风先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
“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生气。”
“你先说,我听一听,再想生不生气?”宋不知故意语气轻松,开她玩笑。然而,当他捏住李春风的手,那指尖的冰冷,让宋不知脸上的笑僵了僵。
“我刚刚试探了裴溟轲。”李春风说,“我尝试给他下毒,想要控制住他的身体,让他的意识无法逃走,但是……”
“但是什么?”宋不知追问。
李春风闭了闭眼,说道:“但是他……可以操控我的意识。”
宋不知神情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裴溟轲有这么危险的能力。他又催促李春风多说一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你的确不该着急试探他。”待李春风说毕,宋不知严肃说:“但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如果裴溟轲已有这样的能力,我的任务恐怕更紧迫了。我得先回去,向上级汇报。”
李春风点了点头,仍沉浸在裴溟轲带给她的失控中。
如果她不能获得更强有力的支援,李春风知道,她必然会落到裴溟轲手中,成为他一直期待的,真正为他所用的傀儡,杀人的机器……
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蒙着眼,站在了死亡的边缘。而她,不但被蒙住眼,甚至还会被打断筋骨,连接丝线,变成一个牵线木偶,死不了,也活不成……
直到宋不知捏住她的肩,摇晃她的身体,李春风才恍然回神。
“春风,你要相信我重新回来,一定是因为我们有打败他的十全的方法。裴溟轲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你切勿被他吓到,振作起来。”
他黝黑的眸子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李春风终于安定了些。
“你说的对,我一定是因为刚刚被他控制,有些吓到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实在不行,还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办法。
李春风幽幽地望着宋不知,说道:“但如果我真的被他彻底操控,你就执行你的任务,杀了我,明白吗?”
监视并杀掉李春风,是宋不知任务的最后一环,只有在系统崩溃,迫不得已时,他才会启动这一任务。
宋不知眼中闪过惊讶,随后又被忧郁的眸光掩盖。他睫羽微颤,却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反而让李春风松了口气,仿佛狂奔后终于到达重点,身体已失去力气。她埋头靠在宋不知胸前,宋不知修长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背脊。
“我已经牺牲了,死过一次,还怕再死吗?再说了,在这个虚拟时空里活着有什么好,得不停地工作,一点儿都停不下来了,这跟我的想法可是背道而驰啊。”她声音嗡嗡的,在胸腔前震荡,仿佛刚刚的惊慌并不存在,她又恢复玩笑的口吻。
宋不知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李春风从望春楼回去后,病了一场,足足在屋内躺了半月。裴溟轲未有任何消息,不知是他耐心极好,不催促“猎物”,还是宋不知看护得紧,这半月,李春风难得过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