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错与独孤炽共事许久,手中定是有着不少能对付他的方法,甚至许多机密也尽在掌握,现在却憋着不愿说,那唯有一个理由想和她谈判。

“爱卿也是为难吧,不如先与朕聊聊?”她抬手,帘后守着的宫人尽数散去。

“圣人,臣自知治理不严,以至于河西行省境内,竟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只求圣人饶我一条性命,给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爱卿为大邺镇守河西多年,使得百姓安然度日,此次的苦衷,朕自是明白的。”她亲自弯腰将他扶起,“朕岂是那蛮不讲理之人,爱卿莫要因此而忧虑。”

贺兰错霎时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捧了杯茶水,心中暗道这位年轻的帝王果然如传言里那样宽和待下,仁慈善良。

“圣人明鉴,独孤炽虽身在边域,但与朝中亦有所勾结,他能从云氏大案中脱身,少不了刑部尚书的支持援助。”

贺兰错递出了第一份投名状。

谁知宋撄宁轻轻一笑,抚了抚发间华贵绮丽的龙首簪。

“温从琛已于年初,因诬陷朝臣,忤逆君上等罪名而被赐死,尚书之位由何侍郎接任......贺兰爱卿远在河西,未曾耳闻,也属正常。”

贺兰错心念一动,有什么念头飞快划过脑海,但无暇深究,只能道:“还有一事,圣人,独孤炽在陇右、黔中两地,亦有屯兵,以便随时接应,兵分两路,直捣京畿。”

兵分两路......

宋撄宁终于明白,为何历史上,他的军队会势如破竹地打来,使大邺难以招架,两路人马,分散了大邺京畿城的兵力,使得军心涣散,支撑不住。

加之冯遇恩、王寒英等人的折损,霍昇未被她所用,将才凋零,怎么能接下养精蓄锐多年的独孤炽的杀招呢?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不禁再次感恩起那消失已久的弹幕,助她看清了当时风平浪静的繁华之下,重重危机。

撤道改行省,将地方之权收归京畿,将一位位虎视眈眈的节度使铲除。

“还有!”贺兰错急切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独孤炽劫持阿史那莫明的长子,要挟他给铁骑八千,弓弩利箭无数,还、还有......”

他忽然住了口,悄悄看了宋撄宁一眼。

“无妨的,朕知道爱卿当时若是做了什么决定,也必是权宜之计罢了。”

“是的是的,”贺兰错连声道,“臣当时......接受了莫明的结盟约定,与突厥的一位公主定下婚约,如今这桩婚事,亦是为独孤炽所用,圣人若要除他,实在需要尽快啊,等他攻下陇右与山南,则京畿危矣。”

他口中的那位突厥公主,应该便是玉山时常念叨的阿依了。

“朕知道了,还有吗?”

贺兰错眼皮一跳,握紧了手中的瓷杯,偏过头,躲避她温和的视线,“臣知道的便这么多,其余......没有了,圣人。”

宋撄宁也不再追问,只叫他安心养身子,不必担心外界的事。

临走前,朝殿外一位不起眼的小宫女投去一眼,她轻轻颔首示意。

崔望熙静立在阶下等候她,二人坐上辇车后,他才出言询问,“贺兰错可说了什么实话?”

“说了,但说一半留一半,独孤炽屯兵陇右黔中,打算兵分两路,莫明长子在他手上,只能支援了他八千精锐骑兵。”

崔望熙拧起眉:“在陇右黔中竟有屯兵?那霍昇怎么没有察觉?还有黔中那里,得尽快派人前去了。”

“崔相以为,冯遇恩王寒英,谁更适合去往黔中?”

崔望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臣以为,谢尚书更合适。”

“谢翼啊......”宋撄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