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善平满脸疑惑,不禁问道:“河西节度使中了毒?是何人所为?他虽心思不正,有谋逆之意,但也该由三司定罪,刑部判罚,岂能叫人私底下惩处了去?”
“此事事关重大,明日去政事堂商议。”
“是。”
“下次这种事,去宣政殿不也一样?吐得满地是血,朕书房都飘着一股腥味儿,趁早抬走吧。”她作势掩着鼻子,目光穿过层层阻隔,看到正在被施救的贺兰错。
“是臣思虑不周,下次......”崔望熙眨眨眼,“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翌日,宋撄宁召集朝中重臣,将昔日云氏收养独孤炽,记在自己族中,后抄家之时偷天换日,为其留下一线生机之事尽数告知,引起轩然大波。
“陛下的意思是......云氏余孽未除,甚至与前朝有了勾连?”
“那可要即刻对河西动兵?河西地势险要,接壤异族土地,这种事唯有打他个措手不及才行。”
“不宜。”崔望熙拿来一沓信物,递给众人查看,“河西行省与突厥早有盟约,莫明汗王的长子不久前也被劫持,他们早做了准备,绝不会有‘措手不及’的情况。”
“那、那该......”
宋撄宁看着他们的争论,清了清嗓子,“春蒐暂行延后,朕打算先策反贺兰错,即使策反不成,伪装云绛已起兵,京畿准备应对的模样,逼一逼他也可。”
“毕竟贺兰错最是清楚,云绛若是事成,第一件事便要来杀他。”
谢翼闻言道:“那以防万一,也该让陇右提前陈兵,守住入京的防线。”
“朕已经给霍昇下了密旨,他此刻应当在路上了。”
第64章 贺兰
◎贺兰错递出了第一份投名状。◎
五日后,在大明宫一处僻静殿阁养病的贺兰错,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周围给他送药施针的宫人和太医皆神色惶惶,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连忙随手抓住一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宫外怎么了?出了何事?”
宫人哆嗦了一下,紧张地摇摇头:“大人安心休养,外面什么也没发生。”
“不可能!”贺兰错的脑中飞快思考着,“河西行省是不是起兵了?他联合突厥,从陇右一路攻入京畿,所以你们这两日总是慌慌张张!”
他经历了几遭事后,本就疑心病重,而今闻言面色瞬息煞白,高声叫着:“我要见陛下!快,替我去求见陛下!他与阿史那莫明合盟,兵力强大,万一”
宫人被他抓着袖子,纹丝不动,眸中带着些探究,轻声问道:“谁与突厥合盟了?”
“是、是昔年被陛下所夷的云氏,他跑出来了,他还另有身份,我要见陛下!”
“节度使大人还是安安心心休息吧。”宫人推开他的手,十分无奈,“大人见了陛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的话已是明示了大邺正陷入战乱纷争之中,贺兰错的额间浮上薄薄的冷汗,他胡乱擦了几下,口中呢喃:“有办法的,我知道......”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宋撄宁的话间带着散不去的疲惫:“贺兰爱卿知道什么?闹着要见朕?”
贺兰错来不及深思为何帝王来得如此之快,立刻上前询问她,“陛下,外面、外面可是......”
宋撄宁拂袖坐下,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两日......这两日政务忙碌,爱卿身体如何了?”
“陛下!圣人!”他拖着未愈的病躯,膝行几步,“您能否将真相告知于臣,臣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殿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柔和的春风卷帘拂过,清脆玎玲,若有若无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