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会召九州巡抚一一面谈,清平王跟在皇帝身边聆听各省巡抚禀报民情,已成了惯例,几年下来朝中大臣和地方封疆大吏,几乎人人都已非常熟悉这位一直跟在皇上身边教养的清平王。
虽然迟迟未正式过继听封,但朝中大臣和宗室们都心照不宣,这应该就是今上选中的继嗣者,下一任的储君。
这一日正是九州巡抚面圣之日,一大早淸平王就已在姬冰原身边坐着,等着九州巡抚依次进来请安,待君王垂询。
姬冰原问得很细,地方政事如税收民夫、地价谷价、畜生价格如何,清平王听着都觉得彷彿自己也到了那里一般。
越州巡抚孙克平在接连答不出姬冰原三四个问题后,面如土色,趴倒在地,瑟瑟发抖请罪。
姬冰原面色平静,倒没动怒,只是淡淡道:“卿如今年事已高,明年调回京中吧。”
孙克平拜了几拜,痛哭流涕地下去了。
清平王非常好奇,问姬冰原为何不严惩他。
姬冰原反问:“阿寄为什么觉得要严惩呢?”
清平郡王道:“因为他答不出皇叔的问题,说明荒疏政事,并未尽责,身为地方主政,平庸度日,即为害民。”
姬冰原眉目不动,原本要说什么,但外面帘子一挑,一股带着水汽和青草气息的清香涌了进来,他抬头看出去,清平王看他唇角微微上翘,就知道必是昭信侯来了。
转头果然看到昭信侯云祯怀里抱着一把芦苇进来,清平王连忙侧身说:“云太傅。”
云祯如今担着清平王太傅的虚衔,但清平王年幼,尚未开府,仍在安王府居住,因此一应王府建制官员大多只是虚衔,实际上并不负责讲习,平日里只带着清平王玩耍居多。
姬冰原问云祯:“弄这些做什么?脏兮兮的。”
云祯嬉皮笑脸道:“我教阿寄编草船呢,我还会编蚂蚱!”
姬冰原将桌上的奏折合了,吩咐丁岱:“让外边候着的大臣也下去歇着,赐紫苏饮。”
丁岱早就见怪不怪,应了下去,其他小内侍已涌上来,接过芦苇放在床边的炕桌上,云祯指挥着让人拿剪子刀子来破苇条。
清平王却还惦记着刚才自己的答案,虽然知道每次昭信侯一来,皇上就很少再理政,只由着昭信侯带他玩。他看着芦苇,问姬冰原:“皇上觉得我答得不对吗?”
姬冰原伸手拿了枝苇花捋着没答话,云祯却问:“又考问你什么呢?”
清平王道:“适才越州的巡抚孙克平面圣之时答不出上问,我觉得当严惩。”
云祯拿着破好的柔韧苇条在手上揉捏着折起来,姬冰原伸手去替他把袖子挽起来,云祯顺口道:“越州巡抚,我记得是京城人吧?他老了,大概精力不济了,不合适便召回来呗。”
清平王问:“为何不严惩?”
云祯道:“他夫人是英国公的后人,他也生了个好儿子,皇上还要用他儿子的话,就还是留一线。越州税赋和民生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可见他自己虽精力不足,手下却有些能人替他干活。这君威要施展,既要如霹雳,也能如春风,不能随着性子来,答不上问题就要严惩,臣下是畏惧你了,却未必能服气。”
清平王:“……”
这朝廷大事,怎么在昭信侯嘴里就七大姑八大爷的充满了生活气息呢?他表面应着,漆黑的眼珠却看向姬冰原,显然不太相信云祯说的这大白话。姬冰原微微笑了下:“道理是这样没错,你回去想一想,可以问问章学士和屈学士。”
云祯嘿嘿笑着,快手劈开了手里的芦苇,然后绕来绕去,绕出了一把小绿伞出来,在清平王跟前晃了晃:“可爱不?”
清平王接过芦苇伞:“谢谢太傅。”
果然云祯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