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这液体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沿着那地面上原本以朱砂刻画的纹路流动起来,逐渐织成一张硕大的血网,将落在其上的雪花尽数吞没。
阴风渐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铃铛的嗡鸣之声倏然急促起来,侍从们的腕间的血已经流尽,个个面色煞白,然而被这铃声一催,他们面露痛苦,七窍中皆有黑红的血迹冒出。
道士们见状连忙祭出符咒与法铃,口中念着咒语。
雪势越来越大,近乎铺天盖地,鹅羽般大小的雪花甫一落地便瞬间融入满地血红之中,待那焰丝石融化的液体终于侵占了整张阵法,天际黑云也低垂至半空,将所有的光亮都给遮蔽,四周亦如棺中一般,漆黑一片,唯见地面血红。
天地无光,日月难明。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模糊不清的嘤咛自上传来,众人皆仰头望去,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迫近。
道士们表情凝重,严阵以待,身后的侍从像是被攫取了神智,纷纷倒地。
无人顾及他们,戚晏站在黄金棺之间,宽袍鼓荡,鬓边的发丝也被风撩起,与众人截然不同,他的表情近乎欣喜若狂,双瞳之中倒映着天际黑云,渐渐在凝聚成一个影子。
唯有他自己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几乎要从胸腔中跳跃而出。
“湫……”
他往前跨了一步,竟有些踉跄。
“我终于能够见到你了……快到我身边来,我真的,很想你……”
“轰!”
未等他话音落下,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窜出足以穿破黑云的刺目光芒,闪打在戚晏脸上,照见了他的癫狂。
戚晏眉头狠狠一压,往那处看去。
是那些活腻了的反臣闯进来了?
戚晏并指,快速地点在几个穴位上,催动体内君蛊发作。
北襄朝中大臣无人不被种下子蛊,戚晏想控制他们易如反掌,若他们想找死,他乐得成全。
然而预想中的事情并未发生。
“砰!”
远处又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火花,这一次离他们所在之地更近,火光伴着浓烟,刺激着戚晏的神经。
没起效果?那擅闯者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
眼看头顶黑云仿佛被这动静所震慑,竟有些踌躇不决,戚晏不由得火起,呵斥道:“继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来!”
道士们方才被打断的诵声复又响起,黄金棺也开始微不可察地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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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晏一眼不错地盯着黄金棺,不愿意放过一丝细节。
于此同时,黄金棺中的简毓大口喘息着,脖子上的焰丝石项链如同感受到外界变化,慢慢漂浮至半空,发出刺目的光芒。
通透的红光倒映在她惊恐的双眼中,不断变化着,最终变成了粘稠的岩浆状物质,顷刻间滴落在简毓身上。
那一下真的仿若被岩浆灼烧一般,简毓痛苦地嚎叫起来,泪水亦夺眶而出,与汗水混在一起,打湿了绒毛。
“啊!”
简毓头疼欲裂,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火海之中,周遭是不断舔舐着她躯体的焰舌,仿佛要将她焚烧殆尽,直至万劫不复。
她不断挣动着,一边在棺中打着滚企图灭掉身上的火苗,一边用头不断地磕在棺壁上,不一会儿,她额间便撞出一个硕大伤口,四周皆是血迹斑斑,已不是惨烈二字可以形容。
戚晏似乎是听见了棺中的动静,但他抬头望了望天,子时未到,天际红月依旧缺损,仪式还未结束。
他皱眉抚上黄金棺,继而弯腰将额头贴在其上。
一片冰冷,还因为其中之物的挣扎而震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