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鸿振膝行两步:“娘娘宽宏,但我那二儿子实在是不成器。我回去以后,就带他去一趟郡王府道歉。”
霍翎道:“你和老郡王想到一块儿去了。老郡王今早来找哀家,也说要亲自?带小孙子上门道歉。你们两家都如此明事理,好好把矛盾说开就行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闹到哀家跟前。”
这位老郡王和季衔山的关?系其实已?经很远了,但他年纪大,辈分又高,算起来还是高宗皇帝的堂叔,先帝的堂叔公,在宗室里颇有几分薄面。
邱鸿振连声谢过?霍翎,心下却难免有些失望。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的情况和丁景焕不同。
他在朝中不曾犯过?错,但也不曾立下过?什么太亮眼?的功绩,能坐到刑部左侍郎的位置已?经是极为不易。
和履任地?方、功绩出众、资历深厚的陈浩言相?比,他自?身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唯一称得上优势的,就是他太后铁杆的身份。
但偏偏在这个档口,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他怕是要彻底与工部尚书失之交臂了。
邱鸿振失望得又回家狠狠揍了二儿子一顿,把二儿子揍得哭爹喊娘,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这才感觉好受不少。
算了算了,得之他幸,失之他命,当不了工部尚书,那就再多熬几年资历吧,反正他这个年纪也还熬得起。
几日后,陈浩言抵达京师,第一时间进宫给?霍翎请安。
茶香在殿内氤氲,是陈浩言平素最爱的四川眉茶。
“陈御史在外任地?方时,曾主持兴修过?水利,想来对治水一事颇有心得。”
陈浩言没想到霍翎会知道这么小的事情。
这已?经是他三十年前的政绩了。
话又说回来,曾主政一方的官员,只要不是那种糊涂混日子的,又有多少个没有过?治水、铺路、修桥、开垦荒田的经历呢?
“让娘娘见笑了,臣主持的,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堤坝。”
“再小,也造福了一县百姓,让当地?三十多年来都没有再遭受过?水患。”
两人聊了半个多时辰,霍翎打?发他去季衔山那里一趟:“陛下也一直在念着你这位老师,你去见见他吧。等?出宫时,哀家让太医跟着你走?一趟。你和尊夫人这一路舟车劳顿,让太医看看,开些滋补的方子也更好。”
就算陈浩言当年是被?太后逼出京师的,他也得说,太后娘娘这一番作派委实让人舒坦。
但太后娘娘做得大气,陛下小小年纪,也不失皇家风范。
季衔山扶着陈浩言,不让他行礼:“陈老师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陈浩言道:“多谢陛下关?心。这两年陛下给?臣和老妻送了不少好东西,臣一直在吃着呢。只是这段时间天气炎热,又在船上赶了一个月路,瞧着才有些萎靡,养上些时日也就好了。”
季衔山高兴道:“陈老师要是觉着好,朕再多赐些。”
关?心过?陈浩言的身体,季衔山才问起陈浩言这三年外任的情况,听着陈浩言说起南方种种,时而皱眉,时而拊掌赞叹。
从头?到尾,季衔山都没有提过?一句有关?“工部”的事情。
陈浩言带着陈太医离开皇宫时,忍不住掀开帘子,回头?望了眼?那笼罩在金灿阳光下的皇宫,无?声感慨道:陛下长大了啊。
是的,长大了。
每一个许久没见到季衔山的人,再次见到他时,都会生出这样的感慨。
季衔山的身高每年都能拔高一截,虽说因?为长得太快,身形还有些瘦削,但已?经彻底褪去少年时的稚气,多了几分青年的棱角。
束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