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令哈哈笑道,「事不宜迟,趁着他们还没醒过神来,老子要赶紧先去赢他们个几十万,倒也快活。」
白太太听说丈夫一早拉了宣怀风在书房里用功,深以为异,特意过来瞧瞧,走到门外,正好听见三司令的话,便走进来道,「我说呢,你这么一把年纪,还能用功呢?原来不学好。」
转过头,对宣怀风笑着数落一句,「你教他什么不好?却来教他赌钱。」
宣怀风对她,比对三司令更要敬服,忙站起来垂手道,「您教训得是,再不敢了。」
三司令摆手道,「不怪他,不怪他。他功课学得很好,我从前以为学数学,不过就是算一算帐,大不了当个帐房先生,没什么出息。不料还能拿来赌钱,可见并不是无用的知识了。」
宣怀风对自己的专业是引以为豪的,听他拿出这样一个定论,忍不住声明道,「司令,用数学来赌钱,其实真是大材小用。大到国家工程,进出关税,小到老百姓在菜场买一棵葱,何处不用到数学?就说正筹备的兵工厂,枪械的设计,子弹的速度,那都是数学。」
三司令想到能到廖老头的赌场里捣一番大乱,心情极好,手往宣怀风一指,对他太太笑道,「你瞧他一本正经的,活像个大学教授的款儿呢。这些年,可没谁敢在我面前这样摇头晃脑的叨叨?这孩子有些意思。」
宣怀风不知道三司令这话是赞还是贬,自己脸上先微微地一红,便把眼睛垂下,露出一种不安而恭顺的样子。
白太太对丈夫笑着轻哼了一声,「你因为能赢几个钱,就这样对他亲切起来吗?亏你不害臊。也不想想当初怎么欺负人家,好意思开口要人家教你赢钱?」
三司令奇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他呢?」
白太太说,「人家肋骨都让你踢断了,这一笔帐,你不认吗?」
三司令被他太太当面挑出当日的事,老脸一红,打着哈哈道,「太太,你这干娘当得真是不赖。看来今天,你是要替他出头了?」
白太太说,「我为什么要替他向你出头?他是我的干儿,自然也是你的干儿,论其道理,你本就应该疼他一点。只我看他叫我母亲,却口口声声叫你司令,这是怎么个意思?想来人家上次被你打怕了,心里记着旧恨,不肯和你亲近。」
三司令摸着脑袋上短短的簇毛说,「哦?有这样的事?」
转过头问宣怀风,「上次我踢伤了你,你还记恨着我?」
宣怀风连忙摇头。
白太太趁着这个机会,吩咐他道,「你既然不记恨,那从今日起,就改了口罢。」
三司令笑道,「好好的谈赌钱,怎么又要改口?改的什么口?这我就不懂了。」
第二十六章
白太太淡然地瞅他一眼,反问他,「你真的不懂吗?在祠堂里受了人家磕头,人家又救了你儿子的命,又把自己赌钱的绝活传授给你。占了这么些便宜,让他叫你一声父亲,有什么不成?再说,他叫你父亲,那也是你占他便宜,你并不吃亏。还愣着干什么?我都替你做主了,你还这样保持沉默吗?」
最后一句,却是对宣怀风说的。
宣怀风心里突突一阵乱跳,却不敢贸然开口,眼睛看着三司令,仿佛等他指示似的。
三司令是习惯颐指气使的大人物,要是宣怀风打蛇随棍上,他是讨厌这种油滑的。这样谨慎安然的态度,却是合他的胃口。往前头仔细想来,这年轻人自从到了白家,只知一味做事,并不曾有什么得意忘形的举动。看来太太说他听话乖巧,可以晓之以理,徐徐教导,倒是不假。有这么一个听话的人在,也许可以给无法无天的白雪岚一份约束。
三司令考虑了半晌,拿出一种郑重的神色,对宣怀风深深瞅了片刻,板起脸说,「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