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离开,短则几日、多则数月。
而日后像此次这样的事,或许还会发生更多这样,他每每都得要与她分开,而她本性是如此的放荡,万一分离时与旁人胎珠暗结呢?
就像沈月白所言的,等他走了,她或许也会被其他人勾搭走,或者是不甘寂寞,和旁人行欢解闷。
白云蒸腾,熙熙攘攘的树叶在金灿灿的冷阳下,摇晃出张牙舞爪的阴冷。
青年立在原地,血色褪去的惨白脸上划过一丝顿悟,唇角缓缓扬起温柔地浅笑。
既然她改变不了本性的霪意,那若是真出现了旁人,其实他杀了另外的人就是,并非是什么难事。
总能让旁人不敢接近她。
……
谢观怜疾步回到明德园,失力地坐在院中的大树下,仰头透过树叶,受虐般地盯着几束金光。
分明是柔和的光,她却觉得很冷。
那股冷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像是甩不掉的阴森鬼魅,如同梦魇般缠绕在她的脖颈,攀附她的手脚将寒意死死地贴至骨头缝隙之中,还疯狂地勒紧她的脖颈。
在今日之前,她以为自从‘爱慕’上沈听肆后,自己的病已经好转了。
他有她难以抗拒的俊美面容,悲天悯人的佛子气度,以及给情绪、身体上带来的所有快感与喜爱,这些都是活生生体验过,不是假的。
甚至她还觉得,她应该要爱他到疯狂,爱到离不开,爱到她觉得他看一眼别女人,她都能嫉妒得发狂。
可事实上,到了今日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原来的病得已经如此严重。
他只说要回秦河,还没说是否要留在秦河,那样热烈的爱慕,竟还是会因为他的离开,可能要褪去身上圣洁的僧袍,蓄长发,成为芸芸众生中和她一样受普渡的世人,而原有的‘
爱慕‘瞬如潮水般顷刻褪去。
原来还是没有用。
谢观怜从未有那一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没救了。
这些年无论她如何克制,都还是没办法让病情得到缓解。
她得了只爱佛子的病。
而这种病也非天生的,曾经她也是正常的,并不特定执着喜欢某一样成病态,可后来……
这些年,她在雁门也找过不少大夫,如何治疗都没有用,甚至日渐严重。
谢观怜失落地盯着手腕上的佛珠,已经放弃再去想痊愈之事了。
连容色如此绝艳的男子,她都能这般对待,日后无论遇上谁怕是都没用了。
她如今心中只盼望,他这次回秦河不是为了接手沈氏,如此,他就又能回迦南寺做清高圣洁的佛子,她亦像往常一样痴迷他,爱他。
夜幕四合,月亮从云里探出来,渐被黑暗吞噬的天变得模糊。
谢观怜思来想去,还是趁着天尚未完全黑尽,提前去了逐茔院。
自从她喜欢深夜造访,逐茔院便没再关实过房门,所以她很轻易就进去了。
进入后,她才发现院中墙角的泥土被动过,地上有几簇梅苗屹立。
而如此夜色如练,冷风习习的夜里,青年身边点着一盏摇摇欲灭的灯,血红的纸糊灯罩晕染出的光,落在新鲜湿润的泥土上,无端给人一种鬼魅的阴森。
好在青年侧脸蕴白,灰白的僧袍隐有神性,冲散了莫名的男鬼感。
“你在干嘛?”谢观怜没想到他没有在房中,反而在此处不知弄着何物。
沈听肆闻声抬头,微笑地伸出手:“快春至了,松松土。”
原本骨骼纤长的手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与他平素喜欢洁到病态的行径截然不同。
虽然他身上沾上了泥土,但也说不上脏,反而衬得那双手越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