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用力便将她往自已这边拉,“陛下若总是不许臣动,可要少了许多乐趣。”
两人间的距离突然被他强行缩短,她险险靠上他的胸膛,而鼻间已能闻到他的呼吸。他笑得温厚,像是能善意容纳她所有情绪。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冷声道:“什么乐趣?”
杜微生的笑意更深了,甚至有几分促狭,“陛下想知道?”
天色已晚。乐游原上的风愈加地冷了,那夕阳辉光渐隐,四面笼上来沉默的灰。允元也就此沉默地平静了下来。
他没有变,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和旁人一样,在努力取悦她而已。x?
他在瞧她的反应,他想知道这一回的大胆和温柔能不能得到她的宽纵,他想知道他作为一个男宠,在她这里的界线,划在何处。
若说他有什么不同,那么,他正好是最擅长取悦她的那个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特别的。
但她终竟还是因了他这一拉,从那不堪回首的泥淖中蓦然抽身而出了。
第四章 画中人
允元今日心情不错,带着杜微生用过晚膳后,她决定先到画院去。然而刚迈步进了画院,勤政殿那边大约是得了消息,主事宦官樊尚恩一路小跑着过来,在台阶底下喘着气道:“陛下,沈侍郎已在殿里候您多时了,您看是让她过来,还是您先回一趟勤政殿?”
允元闻言,瞥了杜微生一眼。后者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微微发哑:“臣但凭陛下吩咐。”
允元挥了挥手,画院里的宫婢便上前给她脱去沾染寒气的外袍,她一边说道:“让沈侍郎到这边来见朕。”
不多时,樊尚恩将一名窈窕女子领入了画院,皇帝在上席等候。
杜微生站在允元身后,听皇帝唤那女子叫“沈侍郎”,也不免有些稀奇。他知道此女名叫沈焉如,与杨知礼、傅掌秋等人在受禅之前就已是天子心腹。今上的父亲宣文皇帝,算是十分开明,允许女子在宫中任内官,譬如掌文墨、传消息一类简单的事务,女官有时都比宦官做得更好。但今上却更进一步,她一登基便执意要给这些女内官安排正式的官称,外朝的男人们自然绝不答应,僵持两年到如今,也就笼统给了她们侍郎的名号,但这一名号,也绝不会由外朝的男人们叫出口。
那沈焉如穿着一身与男子并无二致的绣蟒袍服,神容却妩媚流丽,目光往杜微生身上一扫,又向允元一拜:“臣有要事上奏,不得不夜入宫禁,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是朕在外耽搁了。”允元温和地扶她起来,“卿有何事?”
沈焉如顿了一下,却又往杜微生处扫了一眼。
允元道:“这是杜学土,往后你们或许还要时常见面,应当认识认识。”
沈焉如一听便明白了,但还未发话时,那杜学土却先朝她欠了欠身,“还请沈侍郎多多指教。”
沈焉如有些微的讶异:这人是正经八百的进土出身,竟肯屈尊纡贵称她一声“沈侍郎”,难怪能在陛下身边待得长久所谓男宠,大约总要有点见风使舵的本事吧。
她寒暄之余,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转向允元说出了自已此行的来意:“陛下让臣安排藩王诸侯、府县守官在诞节上进京觐见的事宜,臣大体上已安排就绪,但今日却收到……收到了汝阳侯的上表。”
说完这句,她有意地停了一停。允元没有做声,只轻轻吹着茶碗中漂浮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