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傅掌秋道:“这些日子,你安心守在勤政殿,决不许再与外头交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报与我知,我去采办。”

“多谢傅侍郎。”杜微生撩起长袍朝她跪下,“在下还有一事想求傅侍郎留情。”

傅掌秋眯起眼睛,“什么事?”???

这男人到底是真的厚颜无耻,还是真的心如死灰,她辨不分明。

“家母年近六十,在汝阳侯府为奴仆。”杜微生道,“若有……万不得已之日,还望傅侍郎能成全她。”

傅掌秋悬在嗓子眼的心又落了下去,她不无鄙夷地道:“你也知道,陛下与汝阳侯势不两立,汝阳侯府的灶下婢能不能活命,也不是我能说了算。”

“是。”杜微生垂下头,“在下明白。只是在下……此生已不能尽孝了。”

这话像含着千回百转的意思在里面。但傅掌秋只能屏掉那些情意,道:“你若能看明白这一点,那是再好不过。陛下待你恩深义重,望你好自为之。”

“……是。”

第二十章 旧欢新梦

允元这几日倒是过得很愉快。

终于和杜微生说开了,清清爽爽,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他就算是汝阳侯派来的人又如何?她已经关住他了,他从此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只能在她的床上求生。这也未尝不是另一种羞辱和征服。

至于汝阳侯还有没有其他奸细,都无所谓,大可以慢慢处分,那些人再如何乱来,也绝不会像杜微生这样伤筋动骨了。???

更何况,擒贼总须先擒王的。

九月末了,下了朝后,见这天儿难得地没有落雨,允元也生出了兴致,要去一趟乐游原。

日头隐在层云之后,发出散漫而冰冷的光。

仍旧是那匹陪伴她多年的骏马,纯黑的身躯,油亮的鬃毛,行路稳稳当当,绝不拖泥带水。但在密云不雨的天气里扬蹄,纵然盖了厚实的鞍鞯,毕竟显得有些颓唐。允元一路驰骋上了乐游原,四面的风已冷得如同寒冬,其中犹夹杂着水汽,像无数把刀子刮过她肉身。她独自受着,也不觉难,或许只是因为无人瞧见。

又过了半天,赵光寿才带着仆婢们步行跟了上来。

长安城在连绵阴霾下铺展开,也不知何时就又要承受新的风雨,格外显得沉默。允元抬起马鞭,指向北方那座巍峨的城门:“北门仍旧是险要之地,必得给朕守住了。”

正来牵马的赵光寿一凛,肃然道:“是!”

允元翻身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樊尚恩没有背叛朕,朕原想将神策军交与他统领的。但他的下场,赵公公,你也看见了。”

赵光寿愈发谨慎,连“是”都不敢轻易回答,想了想,道:“陛下英明天纵,废帝再如何撒泼,也跳不出陛下的手掌心的。”

这一句话是向她表忠了。废帝上回在掖庭宫那一番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不快,但她却还是忍得很好。即使到此刻,四野也没了旁人,允元仍只是无谓地笑了笑,束紧了斗篷,漫然往更高处走去。

这里视野好,可以一览整座长安城,长安城外,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夹着宽阔的官道,随着那渐渐收束的天光,一直延伸到无穷远的地方去。

暮色苍灰如铁幕,有鸦群盘旋在那树林上方,迟迟不落,还嘎嘎地嘶叫着,就像水墨画上乌糟糟的墨点。

允元眯着眼睛盯着那鸦群,直到身边的人都留意到了那里。

大风拂过,吹得她的斗篷哗啦啦作响,仿佛又要下大雨了。

允元转身,问傅掌秋:“汝阳侯的人,都在城内了?那,城外的那一批,”她伸手指向那鸦群,以及那鸦群之下,寂静无声的树林,“是谁在统领?”

这一日皇帝回来得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