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又说些军营里的趣事,须臾,红蓼送来晚饭。

屋内没有多余的杂音,偶尔十六皇子为孟跃布菜,两人对视,孟跃又错开目光。

夜更深了,寒露重。

大理寺灯火通明,三司会审,京兆府府尹陪审,公堂两侧的官差手持杀威棒,杵在地面,齐声隆隆如雷贯耳,很是骇人。

别说犯事了的,就是没犯事儿的人身临此地,也要吓得肝胆俱颤,语不成声。

惊堂木一拍,似惊雷乍响,开始审案了,鄵呈开始还能狡辩几句,随着证据一件一件往上摆,人证上场,鄵呈辩无可辩,面如死灰。

大理寺的烛火燃了一整夜,大理寺卿等人带上口供证据,径直上朝。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被传召,八皇子看见殿上跪着的男人,心头咯噔一跳。

那人看见八皇子,忙不迭唤:“殿下,殿下救救我。”

十一皇子愤怒,刚要把人踹开,被八皇子拦住。

鄵呈,八皇子府中媵侍之兄,有些才华,但眼下来瞧,这才华有无怕是要打个问号。

大理寺卿将事情原委到来,鄵呈念了几年书,可惜不精,而立之年还是白身,后借八皇子的裙带关系,出入明源堂,结识受人追捧的武稞。

武稞本就仰慕八皇子,有心投在八皇子门下,一听鄵呈是八皇子“姊婿”,双方有意,迅速结交。

武稞所写文章都会第一时间给鄵呈看,由他转呈给八皇子。

有一次,八皇子当众夸赞武稞,令武稞大受鼓舞,认为鄵呈在八皇子面前为他美言。

后来春试结束,武稞被指剽窃,鄵呈却在八皇子的人的举荐下做了官,武稞散尽金银,托人谋了一篇鄵呈被举荐时所做的文章,入目眼熟,那分明就是出自他手。

武稞这才明了,他心心念念的八皇子,他心中高风亮节的人物,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弃子,急火攻心之下,武稞迷了心智,一个劲念叨着八皇子不会这么对他。

而武稞的寡母操办儿子丧事后,一直想谋求真相,可惜地方官听闻涉及八皇子,避开不受,寡母一路碾转,强撑着一口气上京告御状。

大理寺卿话音落下,偌大的金銮殿悄无一声。

不知是谁叹道:“若非碰上太子殿下,这冤案恐怕就沉了。”

太子眉头一跳,谁这么害他,此刻还拿他说事儿。

八皇子呼出一口浊气,鄵呈给他看过几篇文章,道是在明源堂跟其他人学习所得,言之有物,中上作品。八皇子以为鄵呈是找代写,那时他正对鄵氏有几分喜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后来鄵呈求八皇子要了一个被举荐为官的名额。八皇子也爽快应了。

……一步错,步步错。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八皇子闭了闭目,转眼有了决断。他干脆的跪地认错:“父皇明鉴,此事乃是鄵呈借儿臣之势,残害人命。儿臣虽不知情,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此儿臣其错一!”

“儿臣御下不严,管束不当,酿成惨剧,此其错二。”

“儿臣受蒙蔽不知,枉读圣贤书,更是有负皇恩,此其错三。”

“错上加错,儿臣愧疚难当,恳请父皇降罪。”

他神情诚恳,字字恳切,认错认的利落,却又避重就轻,口口声声都是底下人犯罪,连带了他。

然而无一人敢指出不是。

现下的档口,事情无可避免发生,当务之急是将事情影响缩小。

犹如当初十七皇子逼死宫人,承元帝虽然愤怒,私下处置十七皇子,但明面上也会帮十七皇子粉饰太平。

现下的八皇子一如当初的十七皇子。

承元帝并不希望史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