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轻轻摇头,一如既往温软乖顺:“陛下信臣妾,能帮臣妾洗清冤屈,已是莫大的恩宠。”

“臣妾如何会怨?”

司马佑满意她的乖巧,点头道:“陈婕妤假孕污蔑高位宫妃,按律已打入永巷,你不必再忧心,好生准备后天的大典。”

“明日一早,会有宫人送来封妃吉服。”

谢苓浅笑,柔声谢恩:“谢陛下,臣妾会好好准备,绝不丢您的脸面。”

闻言,司马佑哈哈笑起来,拍了拍谢苓的手背,起身道:“朕去慧德那,问问她自证清白的进度。”

“爱妃早些休息。”

谢苓称是,起身将司马佑送了出去。

司马佑走后,她冷了脸色,走到铜盆跟前,将手指泡在水中,抹了胰子狠狠搓洗,直到皮肤发红,才抽出水面,用帕子擦手。

擦了一半,她顿在原地。

谢珩下午才来,傍晚司马佑就被砸伤了右手。

有这么巧?

第107章 ~

春夜冷雨淅淅沥沥, 宫灯飘摇,含章殿内灯火阑珊,金丝楠木桌上摆着几个铜盘, 上头放着明日封妃大典穿的吉服和发冠配饰。

雪柳摸了摸金丝缠绕、珠玉镶嵌的点翠四凤金冠,不由惊叹:“娘娘,你说这冠,得值多少银子啊?”

谢苓看着雪柳的财迷样, 轻笑道:“光用料,恐怕就要万两。”

雪柳啧啧感叹, 头一次真切感受到身份地位带来的震撼。

谢苓摩挲着手下的吉服, 感受着布料的柔滑温凉, 以及绣线的纹路, 目光落在一颗颗莹润的东珠上,平和而淡漠。

大典上元节开始准备,整整四十九天, 尚仪尚服尚工三处, 几乎是日日不停赶工, 才制出合乎礼制的冠服来。

方才送东西来的女官, 乃是正二品的尚宫,派头比一些低位份的妃嫔还足,只不过面对她,倒算得上恭恭敬敬。

这皇宫里阶层分明, 比外面要明显的多。

可这远远还不够。

贵妃的吉服上绣四凤, 而皇后是九凤。

皇帝成婚之日的吉服则是九龙九凤。

她会挨个披上这些衣裳,让它们作为自己向上攀爬的证明。

雪柳看到自家主子面色冷淡, 毫无兴奋之意,忽然意识到大典当夜便要侍寝。

想到这一茬, 她顷刻间收了笑,转而担忧起来。

她知道主子到底有多厌恶皇帝。

每次皇帝离开含章殿,主子要么一遍遍用胰子洗手,要么直接沐浴,有时候严重些,甚至会忍不住干呕。

虽说主子托禾穗制了迷香,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宫里每半月,太医就会按规矩来各宫诊脉,是不是完璧之身一探便知。

届时东窗事发,怕是很难解释的清。

“娘娘,明夜侍寝,您……”

谢苓收回手,看了眼又靠在窗边神游的白檀,若有所思转回目光,安抚道:“不必担心,后面会有办法的。”

她知道雪柳在担忧什么,但这种事一时半会也没太好的解决办法。

能拖则拖,实在不行侍寝也不是什么难事。厌恶司马佑是一回事,但这点事和命、和权力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

上辈子她讨好过谢珩,讨好过王闵,最后又讨好司马佑。

冷淡无情的男人她见过,荒淫无道的她也见过,无非是男女那点事,比不得这条命贵重。

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也不想做贞洁烈女。她只知道只要权力握在手里了,不贞洁也会变贞洁,不高贵也会变高贵。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肯定也不愿意委身司马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