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感受到旁人的目光,谢珩慢条斯理用帕子擦拭着掌心的血迹,眉眼淡漠,好似没有痛觉。
司马佑脸色先是一阴,随后又扯出个笑来,问道:“珩弟怎么这般不小心,是这杯子做工太差,还是说……不合你心意?”
谢珩将沾血的帕子随手丢在桌子上,掀起眼帘看向谢苓,转而目光落在皇帝身上,淡声道:“回陛下,与茶杯无关,是微臣不小心。”
司马佑颔首,没有揪住不放,朝谢珩身后伺候的宫婢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谢大人下去包扎。”
谢珩拒绝道:“不必麻烦,小伤而已。”
“谢陛下关心。”
司马佑见他不识好歹,遂摆了摆手,阴着脸不再多言。
被谢珩这么一打断,他也没心思逗弄谢苓,于是放过了她,和其他妃嫔嬉笑调情起来。
谢苓缓缓松了口气,悄悄抬眸看向谢珩,二人视线相撞。
他狭长的凤眸里匿着令人心惊的杀意,叫谢苓不自觉抖了一下,而后躲避的转开视线。
谢珩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和侧脸上,又一点点下移,望向她的手指。
逃离他,然后向狗皇帝讨好卖乖?
若不是他后知后觉,坐在谢苓身边的该是他才对,哪里还轮得到狗皇帝此般耀武扬威。
早知上元节夜,他就该不管不顾将她囚禁起来。
收回视线,他端起新拿来的茶杯,仰头将温凉的茶水,灌入干涩的喉间。
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
筵席结束后,众人来到天泉池,开始宴会的第二项内容流觞曲水,赋诗饮酒。
天泉池虽说叫池,但实际上池水还连接着两条能通往宫外的溪流,水质清澈,流速缓慢。
众人到达天泉池所在的水榭后,先取水净手,以示祓除污秽邪祟,而后便可行流觞曲水之乐。
帝妃是不参加的,只在水榭观赏。
男女也不在同一条溪水中流觞曲水,而是各占一条。
谢苓在司马佑身边,坐立难安,浑身难受,一点观赏的心情都没有。
司马佑却心情不错,不一会就把一壶酒喝完了。
眼见他酒气越来越重,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浓重的欲色,谢苓终于忍无可忍,找了个腹痛的理由,离开了水榭。
她和雪柳在华林园慢悠悠转悠,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
雪柳走了没几步,就肚子痛,着急忙慌找恭房去了,于是她只好独自一人。
园内佳木葱茏,奇花闪灼,有清流自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一步一景,令人赞叹。再往前走,视线豁然开朗,两边飞楼插空,雕薨绣槛,皆隐于山树之间。
谢苓穿过众楼阁,又走了一阵后,猛然发现自己迷了路。
今日华林园的宫女内侍大多都在天泉池和花光殿伺候,其他地方偶有值守的,但谢苓运气显然不太好,走着走着就一个人都不见了。
她停在一处拱门外,朝里望去,只见其中又是别样景至,千百竿翠竹掩映,里头数楹修舍,清幽非常。
如果没记错,这是华林园的另一边。
犹豫了一下,谢苓揉了揉酸软的小腿,穿过拱门,朝竹林里最近的屋舍走去。
宴会起码还有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她不太认得路,与其乱跑,不若站在此处休息片刻,等司马佑发现她不见了,自然会派人寻来。
春风拂面,竹叶唰唰,阳光透过缝隙,在石子路上投下斑驳的影。
谢苓走到屋舍前,轻轻推开了门。
猝不及防,昏暗中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屋内。
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