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眉心,淡声道:“莫哭,近日就好好在府里待着,正月十五前别出门。”
谢苓这才坐直身子,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珠,一边抽噎,一边红着眼睛问道:
“堂兄这是信我,答应救我了?”
谢珩沉默了一瞬,还是颔首嗯了一声。
他站起身道:“我先回了。”
“你…记得喝药。”
谢苓乖顺点头,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等见人出了院子,她长舒出一口气,随即又有些担忧。
谢珩一定会阻止她入宫,她得想办法早些见到皇帝,让他相信自己的同时,正月十五那天下封妃的旨意。
至于怎么见……就得借折柳的手了。
一个多月之前她就交代折柳,开始在定远侯夫妇的耳边吹风说自己梦到某祭台上有天女降世。
有之前裴若芸之死的梦在前,再说这个梦,裴家人就很容易相信。
故而她前些日子让秦璇和兰璧,一定保证长公主和定远侯在场。
因为只要定远侯看到那刻了谶言的石头,一定会想起那个梦,并且作为中立的纯臣,他定然会跟皇帝全盘托出。
这样一来,皇帝会更信几分,并且急不可耐寻她。
而折柳作为梦的主人,不日定会被召去问话。折柳到时候只要提几句,当初是如何靠一个梦从婢女变成定远侯养女,定然就会给皇帝留下印象。
而她只需要在元旦宫宴那天进宫,跟折柳这个“判主攀高枝”的昔日婢女发生冲突,无意透露出自己的出生年月,皇帝自然先查她。
做好打算,谢苓微微放下点心。
治风疹的药不多时也煎好了,她喝下后,便安安心心沐浴歇息了。
*
另一边,言琢轩。
青年披衣而坐,他的侧影迎着烛火,目光下视,看着手中的碧玉竹簪,浓卷的睫毛像鸦羽,飘落在如玉的面颊上,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抬起冷白修长的指,轻轻划过冰冷的簪身,白与绿交错,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划开了眼底幽深的墨色。
良久,他将簪子放回雕了竹的木盒中,轻轻盖住。
不论这件事是不是谢苓做的。
不论她想不想入宫。
他都不能让她入宫。
或许是因为他不想打乱计划,或许是怕她埋骨宫廷,也或许有旁的想法,总之她绝对不能入宫,成为那废物的妃。
他看向黑暗,淡声道:“飞羽。”
下一刻,黑暗中有跃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属下在。”
谢珩站起身,缓步上前:“会稽王那如何了?”
飞羽道:“会稽王的幕僚已经在其他几个弟兄的引导下,知晓了云台城上唱戏的是苓娘子。”
“另有探子来报,说这幕僚准备趁元旦那天绑了苓娘子,送去给会稽王做新春贺礼。”
禀报完,飞羽半天没听到自家主子说话。
他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问道:“主子,是顺其自然,还是插手?”
谢珩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个盒子,从里头拿出薄薄两页纸,递给飞羽:“给会稽王的王侧妃找找麻烦。”
飞羽粗略一看,瞬间脊背发凉。
这哪里是找麻烦,这分明是要让王侧妃被逐出皇家玉牒啊。
这薄薄两张纸,写的可全是王侧妃和外男厮混,并且下毒害会稽王妃和另一个侧妃流产的证据啊。
飞羽跟了谢珩十几年,大抵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这分明……是让王侧妃给苓娘子腾位置。
他记得,最开始明明只是打算送苓娘子去做妾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