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吩咐宫人打扫大殿,他才朝太极殿内侍的值房走去。

回到值房,就有小太监打了温水进来,给孙良玉擦洗额头上的血。

或许是力度大了点,正想事的孙良玉忽然生了气,抬脚踢在小太监的肚子上,骂道:“晦气玩意,出去领罚!换吴井来。”

小太监哆哆嗦嗦爬起来,正要求饶,就被门口侯着的两个太监堵嘴拖走了。

不一会,就有个十五六岁,样貌憨厚老实的太监掀开棉布门帘,搓着通红的手进了屋,正是吴井。

“哎呦喂,干爹您别动,儿子马上给您止血换药。”

吴井手脚麻利给孙良玉的额头和膝盖包扎好,便跪到他腿边听差遣。

孙良玉对吴井很满意,他拍了拍对方的头,问道:“今儿夜里是你值班?”

吴井点头:“回干爹,是儿子。”

孙良玉沉思了片刻,招了招手,示意吴井附耳过去。

“今儿夜里是慧德贵妃侍寝的日子,等到时候,你在陛下身边提两句谢府。”

吴井长得老实,实际上是个聪明滑头的,他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忙点头乖乖应承下来。

当天夜里,正准备去慧德贵妃那的皇帝,不知为何临时改了主意,去了许久不见的王皇后那。

……

谢府,柴房。

谢苓回府后,跟着谢家其他姐妹拜见了老太君和谢夫人后,就让紫竹扶着她去了关押元绿的柴房。

天寒地冻,柴房偏僻简陋,但好在谢苓交代过,元绿虽在柴房关着,但也有厚棉被和衣裳,一日两顿饭,并未冻着饿着。

她交代紫竹在门外等着,自己进了柴房。

几日未见,元绿虽没被亏待,但到底挨了几杖,受了皮肉伤。

再加上被关在这偏僻地儿,能否留在谢府犹未可知,于是脸色憔悴,原本圆润的身行也清减了不少。

见谢苓进来,元绿顿时又愧疚又激动,她从草堆里爬起来,跪在谢苓脚边,哽咽着道歉:“小姐,是奴婢蠢笨无知,差点害了您。”

谢苓喉咙一阵痒意,她拿出余有年给的蜜丸吃了,缓过劲来,才将元绿扶起来。

“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她凝视着元绿,眸光清澈冷淡,语气分不清情绪:“只是犯了错总要有个解决章程,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要么同谢府解契出府去,此生与我、与谢家再无干系,”她顿了顿又道:“要么你就去别的院伺候吧。”

元绿闻言瞪大了眼睛,她膝盖一软,再次跪下,揪住谢苓的裙摆,苦苦哀求:“小姐,你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不会再犯了!”

谢苓俯身,一边掰开她的手,一边冷声道:“莫要纠缠。”

说完,朱唇微动,作出无声的口型。

元绿微愣,随即明白了谢苓的意思。

她松开手,看了看窗外的侍卫和紫竹的身影,带着哭腔扬声道:“小姐,您能容奴婢想想吗?”

谢苓颔首:“也罢,你好好考虑,给你最后两日期限。”

说完,她便推门出去了。

元绿坐回草堆,眼里的灰败已然不再,换成难以压抑的喜悦。

方才主子的口型是,“出府,为我办事。”

这几日的惴惴不安,终于化为安心。

……

紫竹扶着谢苓,微微侧头看了眼对方玉白的侧颜。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要给一个犯错的奴婢考虑的机会。

在主子身边伺候了七年,她们院里犯错奴婢向来只有一个下场要么逐出谢府,要么直接发卖或者杖毙。

主子未曾给过任何犯错之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