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退出殿外。

门外雪停了, 宫婢和内侍拿着扫帚唰唰唰扫着积雪, 动作又轻又快。

孙良玉正揣着手站在檐下, 后头还跟着两个脸嫩的小太监, 正低声吩咐着什么,见谢珩推门出来,他迎到跟前,躬身行礼, 一副恭敬模样。

“谢大人这是准备回府了?”

谢珩颔首, 朱色官服衬得他肤如冷玉,比往日多了些冷肃。

孙良玉让开了路来, 低了低身子笑道:“奴才恭送谢大人。”

谢珩一个眼风都未扫,大步离开了。

孙良玉直起身, 眯了眯眼看着谢珩的背影,眸光宛若毒蛇般阴冷。

等那道颀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太极殿,他收敛了目光,叩响了殿门。

“陛下,谢大人走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大殿里头噼里啪啦一阵子。

听到动静的宫婢和内侍都小心翼翼低着头,将动作放更轻了,生怕一不小心触了皇帝霉头。

孙良玉就侧身在殿门外等着,没什么多余神色,已经习惯了皇帝的阴晴不定。

过了一小会,里头传来皇帝低哑的声音:“孙良玉,进来。”

孙良玉将门推开哥一人宽的缝子进去,低眉顺眼小步走进内室,果不其然屋子里的能砸的基本都被砸了个干净,一地碎片,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他好似没看见,径直跪在瓷器碎片上,规规矩矩行礼,余光瞥见司马佑正脸色难看地坐在檀木圈椅上,赤色的帝袍裹着文弱的身躯,通身气息低得吓人。

司马佑看孙良玉毫不在意跪在碎瓷器上,脸色稍霁。

别人看不起他这个宫婢之子,唯独孙良玉自小便在他身侧侍奉,不怕苦也不怕累,忠心耿耿。

他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抬手道:“跪在碎片上做什么,赶紧起来。”

孙良玉这才爬起来,垂手立道皇帝身后,给他又添了杯茶。

司马佑靠在椅背上,神情晦暗,语调缓而轻:“你说朕何时才能杀了他?”

孙良玉自然知道皇帝说谁,对方心中最嫉妒愤恨的,当属谢珩,

虽说二人年岁相当,一同长大,可谢珩出身谢氏,又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而皇帝最开始不过是个宫婢生的孩子,不受待见,且文不成武不就,明里暗里总被人嘲笑鄙视。

要不是皇帝后来命好,养到当今太后名下,也拿不到这皇位,更是连给谢珩提鞋也不配。

皇帝恨上谢珩,一是王谢两家太过嚣张,占了大靖多半权柄,二是三年前他想给谢珩赐婚,对方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再加上小时候的妒心,便成了今日的恨。

孙良玉动了动僵硬的指尖,恭敬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何时想要他命,都是一封圣旨的事。”

见司马佑很受用,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听闻谢氏最近在民间呼声极高,还有小童编了民谣传唱,陛下要动手,恐怕得过了这阵风头才行。”

话音刚落,司马佑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看向孙良玉,沉声道:“怎么,你说朕还得避他风头?”

孙良玉惶恐跪下,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说错话了。”

司马佑阴鸷的目光盯着孙良玉,半晌,才幽幽开口。

“说,什么民谣?”

孙良玉将头抵在地上,结巴道:“奴…奴才不敢说。”

司马佑冷笑:“说!不说朕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孙良玉这才磕磕巴巴说起来。

“那民谣大概是这么唱的:说建康,道建康,建康本是好地方,自从马儿闯宫阙,惹了十八众神怒,十年中有九年灾。三年水淹三年旱,三年蝗虫闹灾殃……要向平息众神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