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人总是茫然无措的,这表露在方方面面,他们自己都不一定能意识到,可旁观者却看得非常清楚。
从眼神里,神态中,动作时突然的凝滞……诸如此类,你会很清楚,那是需要照顾的对象。
可这些在雾夕身上统统没有,福泽谕吉又想起不久前江户川乱步的话。
‘要只是单纯的失忆就好了’‘脑壳里的毛病’。
江户川乱步天才横溢,当世推理之冠,心性却像个孩子,不肯也不屑变得成熟事故。
表征之一就是言辞犀利,指出别人的错误与缺漏时,从不顾及对方的脸面。
但他从不妄言,撇掉话语中让人不舒服的部分,他的用词用语都很精准,比任何人都注重逻辑。
所以……
“伯父,你在想什么呀,我提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面前的侄女开口打断了他的出神,神情中流露出不满,还倾身向前,用称作不客气也不过分的探究目光打量着他。
“难得我这么想和您谈谈过去,希望通过生活细节和情谊,快点想起从前的事呢。”
福泽谕吉捏了下眉心。
“抱歉,之前和那些老朋友拉扯谈判,揣度他们的心思,实在是有些耗费心力。”
那些家伙的确让人烦恼,但不足以使他忧心,是谈过之后不论结果都可以抛之脑后的。
加在一起都抵不过面前的亲侄女。
他收束心神,正色道:“你是十三岁才来横滨投奔我的,是因为父亲亡故,在华国举目无亲的缘故。”
说是投奔,到最后还是他和江户川乱步一起找到她,从森鸥外那里带回来的……
一晃眼都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望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不复当初荏弱少女之态的侄女,福泽谕吉有些感怀。
十三岁啊。
雾夕若有所思,这里的便宜老爸和她原装正版的爸爸去世的时间差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虽然父亲死得早,但她和他之前感情浓厚,她实在有些介意。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算不算,都已经死了好几年,就算做个大孝女挖坟也没用。
她打量着面前的伯父,这个世界里父亲的兄长,好像能看到一点他的影子,又好像是错觉。
“伯父,虽然您年纪不小了,不过男人嘛,也正当年呐。更别掉我刚来横滨的时候,您还没到三十五呢。”
这是絮叨的废话,对于福泽谕吉来说就很耳熟。
同样的制式,他起码听过十几遍,简直能幻听出接下来的话语。
不出他所料。
“为什么一直没有娶妻生子呢,难道是因为要照顾我的缘故,媒人们都觉得您不适合成家,所以才延误到现在?”
这话看字面意思带着点歉意。
福泽谕吉看了侄女一眼,只见她脸上也带着歉意,但只浮于表面,眼底和嘴角眉梢都带着想看笑话的兴味。
他心想,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侄女还有这样淘气的一面呢?
福泽谕吉端起茶杯喝了口,缓慢道:“和你没关系。我这个人天生喜欢独来独往,和别人待在一个房间久了都会觉得不自在,更别说娶妻了。”
这是真心话,同往日里拿来搪塞介绍相亲对象提议的说辞不同。
因为真实的理由在常人看来站不住脚,喜欢一个人待着又不影响成家,因此不娶个女人繁衍子嗣简直不可理喻。
也许这种观念也不算错,他们从来如此。
可对这套‘理所当然’就奉为真理,还用以规制别人,但凡遇见个有不同意见和做法的,就一副你真不懂事的嘴脸,那就很让人作呕了。
可世间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