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感到?他的脚步顿了下来,他平静的声音传来:

“今年的降水比往年夏日犹多,水位比我预想的要高。你再?走下去,水会没过你的脖颈。”

朝露一愣,往前看去。

走在最前面几个士兵人高马大,还没到?河中央,水面已到?了那些人的肩头。到?了河的最深处,水或许会盖过她的鼻尖。

朝露懂了他的意思,飞身上了马。她却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马缰,他微微一怔,默默执起辔头,一扯缰绳,牵着?她的马带着?她踏河而行。

他就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河水没过了他宽阔的肩背。即便?太暗了看不清他的神色,这?样无奈却仍然顺着?她的感觉,太像一个人。

朝露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扬,心?中多了一丝得逞的快意,胸口扑通扑通直跳。

此时,天边隐有火光,流萤浮光忽而散去。

马蹄声烈动?,自身后传来。

一股北匈骑兵从远处打着?呼哨,火杖星点的光亮在暗夜中跃动?,犹如死亡的鬼火朝众人逼近。

他们连夜出逃已被?人发现?了。

追兵如猛禽扑来。铺天盖地?的流矢朝河岸疾飞,由远及近,如落雨一般在河面坠起大片的水花。

众人大惊失色。

那名重伤的护国?将军睁开了眼,望一眼身后的追兵,苦笑一声,朝众人道:

“我骑不了马,渡不过去河……”他的身躯像是?一片落叶,轻轻伏在马鬃上,一字一句嘶吼道:

“你们,一定要守住高昌王城……”

“昭明将军,千秋万代,高昌国?,千秋万代!”

语罢,他单手调转马头,猛蹬马腹,像一道流星一般朝追击而来的火光而去。

他知道自己在此,必会拖累众人的行速。身经百战的将军,怎会不懂多一息之间,就是?生死区别。

他在为他们争取时间。

悲怆的回声在芦苇荡中久久不绝。

众人见状,无不动?容,无不含泪,不敢再?耽搁,纷纷上马朝河对岸奔去。

空劫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驱动?马匹疾驰渡河。

北匈骑兵以凶猛著称,在他们背后咬得很紧,箭矢飞驰,毫不松懈,下手极狠。

当初北匈兵曾出言警告,右贤王有令,若是?他们胆敢擅自出逃,必是?格杀无论。

“你来控马。”朝露一面低头数箭囊里的箭支之时,一面已将马缰递给了他。等同将命交给了他。

她快速转身,长弓抵着?他的锁骨,瞄准后面的北匈骑兵。

“嗖嗖”放箭,射术快狠准。一个又?一个骑兵应声倒地?。

朝露心?头狂跳,不止因为追兵,更是?因为如此面对面不同于平日里的共乘一骑。她的发丝会拂过他的面庞,她的嘴唇抵在他下颔的黑疤,若是?微微昂首,就能碰到?他那片薄唇。

唇齿相触又?相离,如同缠绵。

相对呼出的喘气声在耳畔听?来更为剧烈,更不必说暧昧的姿势,正像是?壁画上的明王和明妃。

前世数年都比不过这?半刻的亲密。

更奇怪的是?,今生她感到?自己不抗拒这?种亲密。甚至,想要更多。

箭囊里的箭矢一支支地?消耗殆尽,身后仍有骑兵穷追不舍。他们的马还在北匈人的射程之内。

一直漠然不语的空劫突然在她耳侧低声道:

“伏低身子。”

他近在咫尺的鼻息,呼出的热气,令她从颈红到?耳根,她呆愣愣地?照做,弓起身子像是?蜷缩在他怀里的猫儿。

一道道流矢从他们身侧飞过。

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