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本已投降的北匈残支率余军千里?奔袭至玉门关前,直逼长?安。

敦煌郡太守应对不及,节节惨败。河西四镇的大梁屯兵不敌突如其?来的北匈铁骑, 几近全军覆没。

皇帝李曜大怒,率精兵亲至河西四镇督战。

军情急转直下,远在长?安的朝臣终日惶遽, 商议之?下, 拟按旧制, 向北匈进贡黄金缯器, 锦衣玉帛,丝绸粮食若干,再以公主和亲北匈, 以趋吉避凶, 平息这一场兵乱。

纵观朝野,当?下并未有适龄公主, 有人?便借机将目光瞄向了后宫。

除夕之?夜,皇后在宫中宴请众妃,丝竹管弦之?乐遥遥传来。

唯独洛朝露幽禁数月,不得出入。后半夜,她被撞门声惊醒, 几道人?影闯入她的宫殿。

自她为李曜幽禁, 她的明霞宫一向由重兵把守,此时?守卫皆被闯入之?人?放倒。

来人?未执火把, 摸黑长?驱直入她的寝殿, 训练有素, 动作快狠。

她连一声都未叫出来,口中便被塞入了浇了药酒的堵布, 一张黑布套住了全身?,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再次醒来,已是在出塞的马车上。她身?着赤红嫁衣,乌发成髻,金钗凤冠。喜服底下,一双手脚皆被牢牢捆绑。

她一幽禁深宫的废妃,又是西域蛮女,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以国?之?大义?被抛弃。

洛朝露和驮马上的一众金银器物,还有几个同为贡品的宫女一道,皆以大梁公主之?名,被送往敌营。

下马车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嬷嬷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红釉瓷瓶。

她瞄了一眼,其?他宫女都没有,只有她有。

她明白?了里?面是什?么。

按照汉人?的做法,她身?为帝王妃子,虽只是个妾,也应该吞药以死守名节。

她不知道的是,有人?故意布下这场局,想要她死得透透的,永远都回不了长?安,再也做不了得宠的姝妃。因为只要她不死,在北匈还好好活着,总有人?会千方百计来救她。

洛朝露不想死。

她虽跟随国?师习得了汉文,国?师却从未将礼法之?说灌输限制于她。名节小事,不会让她求死。

况且,她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虽然北匈部族繁多,且无往来。万一她可以跟着这一支回到漠北,见到洛枭。哪怕代价是要沦为单于或者北匈哪个王的妻妾。

她收起了毒药藏于袖中,坐在自己的帐篷中一日思考对策。

直到夜幕降临,北匈人?也始终把她和那些贡品当?一回事,始终无人?来她帐中。

以她粗浅的北匈语,似乎听到,外头的北匈人?在密谋假意向大梁求和,以使臣之?名潜入长?安,从大梁皇宫捉一人?回来。

朝露心下好奇,什?么人?值得这一支北匈军大动干戈,不惜与大梁撕毁盟约,擅入河西四郡,打起了长?安的念头。

入夜后,帐外忽然起了几声高呼,紧接着西北方漫起了大团大团的火光。

有人?烧了北匈军的粮仓。

朝露一日以来,花费了数个时?辰用头上的金簪磨破了手脚上的捆绳,此时?飞快地褪下身?上醒目的赤色嫁衣,裹一袭皮毛逃出了帐子。

她的帐外压根没有人?守着。北匈人?毫不在意她这个和亲工具。他们此次进攻想要的不是寻常的贡品,是另有其?他目的。

朝露将金簪收入腰际,以帐布为掩护,蹑手蹑脚想要朝马厩走去。只要偷上一匹马,以她的骑术,没有什?么人?能轻易地追上她。

没走出几步,朝露不经意地回头,看?到几道黑影闪入了她原本的帐子。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