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因哽咽而发着颤,却显得平静而坚决,百转不移。
邹云仰了仰头?,苦笑一声?,缓缓走?上玉阶。
自戾英一出现将?高昌的战况告之,他见她一日坐立不安,便已猜到了她的心思。本想最后再劝几?句,此时却什么话都凝滞在喉中,开不了口。
邹云将?倒伏在王座前已泣不成声?的她轻轻扶起来,沉声?道:
“王,我陪你去。我已安排好,从乌兹王军中抽调出一支来,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去高昌。”
“你去了,谁代我管理乌兹?” 朝露坐回了王座之上,手?臂支着头?,指尖揉了揉额头?,道,“乌兹与北匈才刚刚交好,需利用北匈制衡大梁在乌兹的势力?,不能和他们撕破脸。如若我们带兵大张旗鼓去高昌,瓜田李下,北匈人会以为乌兹与高昌结了盟,引火上身?。”
“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不能拿乌兹来冒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邹云沉眉,问道:
“那王的意思是?”
朝露从王座上起身?,一袭清晨巡视的侍卫服还未换下,显得人英姿挺拔,气度决然。
“我虽不能以乌兹女王的身?份去高昌,”明?艳照人的少女笑中带泪,莞尔道,“但?我可以,以洛朝露的身?份,跟着我们的商队偷偷潜入高昌。”
……
翌日。
天光破晓之时,乌兹王城尚在酣睡。
一名胡人男人一身?普普通通的常服,倚在马上,手?中把玩着一根玉杖,似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半刻,王庭的城道上,百骑骏马遥遥飞驰而来,踏破城中漏夜来的寂静。
戾英眯了眯眼?,看了一眼?马,再看了一眼?马上的人,浓眉微挑,缓缓站直了身?子?。
都是精兵。果真是大手?笔。
为首之人身?材高挑,以重缎纱覆面,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摄人心魂的明?眸。
她熟练地收缰,飞身?下马,一袭低调朴素的天水青胡袍,袍边隐隐织金线的卷草纹,仍可见身?份高贵。她的身?后跟着化装为商人的数十亲卫。
“我知你是守信之人,定不会见死不救。”戾英笑得意味深长,将?一册子?交予她,道,“关牒都办好了。我们是卖茶的商人,你是我妹妹。”
朝露接过关牒一瞧,工工整整,严谨得看不出一丝破绽,不像是一个时辰能办下来的,定是化了不少功夫。
“你怎知我一定会来?”
“猜的。”戾英别过脸去,避开她狐疑的目光,漫不经心道,“我做的买卖,从未亏过。”
二人各自带了近百亲卫,一行人昼夜奔驰,以商队之名,低调赶路,数日后到了高昌国边境,交河城。
高昌地处盆地,背倚雪山,地势低洼,靠雪水形成的绿洲扩为城池,地处西域以东,乃是大梁进入西域的北侧要道。此地理位置重要之处,不言而喻。
沿途以山道为主,四面因两国战乱而荒无?人烟,行路跋涉,颇为艰险。且恰逢酷暑,补几?甚少,一连数日皆以干巴巴的馕饼为食,有时候连水囊都要共用。
戾英见朝露与众人同吃同住,面上从未流露一丝不虞,以从未叫苦,他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到了交河城,总算有了些许人气。
一行人在外城的驿站安顿下来,朝露自是独占一整间,屏退了众人。
她虽之前常与洛枭游猎,但?从未在马上如此之久。人不离鞍地奔驰数日,双股之间早已被坚硬的马鞍磨破了皮。血肉和汗渍一道黏连在裤袴间,轻轻一撕,疼得她直皱眉头?。
只能用锦帕沾湿水,细细清洗一遍伤口,再敷上一层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