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说,很想我,想要和我在一道……”

话音未落,只觉身侧掠过一道疾风。比丘懵怔间,发觉佛子座上已?空无一人。

争夺

黑云压城如浓墨翻涌, 滂沱大雨将整座王庭囚在?雨幕之?中。

城墙夯土被雨水打湿成浑浊的乌黑。三?两点火光自那城墙角处来?,被风吹得飘飘荡荡,随时欲灭。

凄风苦雨中, 火光渐近,隐隐可见王庭中出?来?一队人,一袭宽大的蓑衣斗篷之?下?, 罗袍锦衣金腰带被瓢泼雨水浇湿, 黯淡无光。

来?人一刻不?停穿梭在?七弯八拐的巷道, 最后疾行步入一间宽敞的驿站之?中。

驿站茅草檐下?伶仃的孤灯被风雨浇湿, 一星灯光良久不?曾灭去。

戾英大步进入里间,脱下?雨水淋漓的斗篷,掸了掸沾了不?少雨珠的宝石腰带。瞧见这破败的地方先“啧”一声, 落在?房中久久独立的男人身上。

“如何?”

声音夹在?嘈杂雨声中显得低沉, 透着一丝急切。

戾英多日?前收到一封急函,当日?便依照指令出?莎车, 马不?停蹄秘密入乌兹,此时慢悠悠道:

“佛子神机妙算,知?道洛须靡答应结盟后定会暗自扣下?她作为质子。若非我带着乌兹先王和我父王的两封国书作为婚约前来?施压,我的王妃怕是又要?被永困王庭出?不?来?了。”

“她不?是你的王妃。”洛襄摩挲着掌中光滑的墨黑琉璃珠,漠然看他?一眼道, “你心知?肚明, 此不?过是权益之?计。”

戾英望一眼案上男人手边一动未动的茶盏,径自夺来?饮了一口, 嗤笑一声, 睁大眼睛道:

“我可是抛下?莎车围城之?急, 大老远一刻不?停来?救人,不?为我的王妃, 难道为谁?”

洛襄敛了敛被雨气浸湿的袖口,淡淡道:

“她为你游说乌兹王发兵相援,莎车之?围不?日?便解。你投桃报李,本是理所应当。”

“她为何这般好心为莎车,最后所谓何谋何事,佛子比我清楚。”戾英挑了挑眉,转动茶盏,道,“我一路上看到佛子多处布兵,真是叹为观止。我倒是好奇,佛门不?涉政的戒律,佛子如此助她,不?知?又是以何为代价?”

洛襄不?语,望着窗外密集的雨帘,道:

“她何时能?到?”

“我将婚书呈上,洛须靡迫于我一众使臣压力,已同意放她出?宫。只不?过她母亲大梁公主仍要?留她一叙,母女情深嘛。估摸半晌该出?城了。”戾英慢条斯理饮一口茶,抬眼看到立在?檐下?的男人负背的手握紧,不?由微微一笑道,“乌兹王宫已戒严,佛子进不?去,可是着急见她?”

洛襄垂眸,一颗一颗捻着垂在?虎口上的佛珠,不?知?多少遍循环往复,冰凉的琉璃已染上指间的灼热。

他?的心中,时而一片空茫,时而如烈火烹油一般煎熬,急于想要?向她求证一件事。

风中摇曳的灯火映在?他?面上,明明灭灭,疾风骤雨鼓入他?宽阔的袖袍,一刻不?息。

一炷香后,待洛襄思定,步入雨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踏雨而来?:

“报!禀告佛子、王子,梁军已疾行至王庭外,王宫忽然大门紧闭,无人得以进出?。”

洛襄倏然抬眸,脚步立住。

她没有?按照原本计划在?兵变前出?宫。

她知?道全盘计划,不?会在?此时无缘无故留在?宫中。

雨声喧嚣,水雾中的天地江山变得模糊不?清。

洛襄眉头锁紧,轻声道: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