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她以?为回到了莎车王寺。一睁眼却?看到截然不同的僧舍,心底莫名的欣喜稍纵即逝。
身下是僧侣平日里睡的木板床,硬如坚石,却?铺了一层极为柔软的绒毯。
朝露起身之时,发现自己是和衣睡的,前?胸的伤口却?包扎得整整齐齐。她飞快趿上鞋,冲出房门,看到邹云在外头?和几个属下在商谈。
看到她出来,邹云屏退众人,笑?道:
“殿下你醒了。”
“他?人呢?”她的气息有些几分急,心跳也很快。
邹云却?茫然道:
“谁?”
朝露巡视四周,明黄土砌的院墙,石雕的浮屠塔,红柳的枝桠割裂了四角的天空。她沉眉问?道:
“我问?你,北匈人突袭,你们是怎么逃到这寺里的?”
邹云回忆道:
“殿下可还记得那支商队?我们当时被围攻,商队忽然变为一支近千人的骑兵护送我们分批上山入寺。”
“北匈目标本来就是梁军,且不会来进攻佛门寺庙,我们便顺利逃脱。我当时一心想去梁军营中救你,结果得知你已经被救上来了。我到的时候,你都睡熟了。”
朝露眉头?一蹙,道:
“商队?那支商队现在在哪儿?”
邹云摇头?道:
“我早上起来,就不见?商队的人。当时夜里太暗,也实在没看清人。”
朝露不由跺了跺脚。哪有那么巧的事?
她中箭昏过去前?,虽未看清那道黑影,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证明,也没有任何理由,可女人不讲道理的感觉告诉她,就是洛襄。
一个人来过,怎么可能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朝露一路奔走,从?最前?的大雄宝殿寻至最后的药师殿,挤散了下了早课的比丘队伍,误撞了藏经阁出来的僧人,经书漫天,散作一地。最后,她跌坐在石阶前?,失魂落魄。
方?才听到邹云吩咐属下。明日,最快明日,她就要?进入乌兹王庭,她拼力一搏,无论事成与不成,或许余生?都要?在那里渡过。
他?与她,可能从?此相隔千山,再也见?不到了。
一滴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又被她很快地抬指擦去。
她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乌兹,已不是原来那个洛朝露。她要?做的事,要?杀的人,要?坐的位,近在咫尺。她已有万全之策,不能在此时有一丝的软弱和懈怠。
明亮的晨光里,朝露微微仰首,闭了闭眼,将脑中残存的幻象抹去。
再睁眼时,恢复平静的眸光里,一缕玉白的僧袍在墙沿处,静静拂动。
错认
天蒙蒙亮, 乌兹王庭尚在酣睡。
明黄色的土夯城墙上,火杖点点暗沉的红光被天边明亮的鱼肚白揉散,渐渐熄了下去。
王庭的城门外聚集了大片的流民, 衣衫褴褛,面有饥色,不知行了多少里路才赶来此处。城门一开, 蜂拥而上, 却被城门守军尽数拒之门外。
一支近百人的队伍, 人人身着黑色斗篷如墨云翻涌, 自远处疾行至城门口。行马张弛有度,训练有素,不曾伤及沿途挡路的流民一分一毫。
城门守军打了一个哈欠, 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度牒, 只看了一眼便连忙命人放行。
破晓的暗光中,为首之人的斗篷下随风扬起, 微微露出一角玉白描金的袍边,浮光熠熠,霎时迷了人眼。
守军微微屈膝,面露崇敬,却不敢再多看一眼。
入城后, 为首之人放慢行速, 清冷的目光望向流民来的方向,面色变得有几分凝重。
此时, 一僧人行色匆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