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且执着,像是奔流不息的河川,百转不移的寒峰。

她微微睁眼,只能看到?他面上丑陋且凶厉的疤痕。她向来是怕的,此时却觉得很心安。她顺从地又闭上眼。

片刻后?,恍惚又听到一声极其低沉的叹息:

“我不会让你死的。”

后?来,她才知?道,若非国?师派禁军出面,太医令尽数被扣在皇后宫中,无人替她诊治。

那日,李曜在京畿练兵,入夜才赶回皇宫,一身戎装马不停蹄就来到她的宫中。

他入宫的时候她方?醒来,守在她榻前的国师已不在了。

她尚出昏迷,意识模糊。浑浑噩噩中,听?到?太医欲言又止,言明她身子已无大碍,只是今后?无法诞育。

她恍若看到?李曜垂下眸光,背转身去,不知是失望还是舒了一口气。

年轻的帝王雷霆之怒,皇后?披发素服,负荆在背,跪于勤政殿前哭啼一夜。直到从北匈班师回朝的国舅来求,才被赦免。

她养病期间,才隐约知?道实情。不过是她前几日被糕点噎住,干呕几声,就被误会?有?孕。

皇后?并非真的要她死,却不知?她体寒,那一盏药量惊人的绝育茶,差点要了她的命。

朝露甚至有几分感激这一盏茶,绝了她所有?念想。

满朝文武不会允许血统不纯的皇子出生,威胁到?大梁的国?本。这?一点,李曜甚至是默许的,心照不宣地和朝臣达成一致。

所以,她作为异族,在这?宫中,本就注定一辈子不会有子嗣。

……

洛朝露在榻上蜷起身子,梦中意识朦胧,前世今生画面错乱。

她好像被洛襄紧紧拥在怀中,他为她拭去额汗,声色极尽温柔,可一刹那,那张脸忽然黑疤遍布,变作前世国?师的模样,望着她眼眸深黑,沉默不语。

朝露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殿下,你醒了?”

她听到邹云的声音。

朝露茫然环顾四周,只看到?邹云一人。

他锋锐英挺的下颔边已长出了微微的须茬,目色隐忍,一直在她榻边守着,等她苏醒。

朝露睡了太久,头脑还有几分昏沉,拧了拧额头,轻声喃喃道:

“他在哪里?”

邹云以为她一醒来问的是戾英,面露不悦,低低道:

“王子在外头等你。”他顿了顿,心一横,径直问道:

“你真的要嫁给他?”

朝露摇摇头算是否认。她将食指放在唇珠上,“嘘”了一声,走上前与邹云耳语几句。

闻言,邹云瞳仁一点点睁大,眉峰耸动?,沉声道:

“殿下已经决定了?”

朝露点点头,“嗯”了一声。

邹云道:

“这?几日按照殿下的吩咐,乔装商队往来乌兹和莎车。果如你所言,以低价从汉商手中购得团茶,再卖予牧民,易得的都是上等的马种。”

邹云是马奴出身,广识马相,善辨良马。茶马交易,由他经手再合适不过。

朝露笑着握了握他的手,道:

“我知?道,你从来不会令我失望。我想要的,是从今以后?西域最为上等的马,训成最为精良的骑兵。”

邹云应道:

“之前去雪山营救殿下,已有一支的山贼军亦为我所用,且在不断壮大。这?个世道,为了混口饭吃,人人愿意当兵。”

“还有?,佛子予我的那支流民,我已规编成军。原是佛子从前收养西域各国?流离失所的牧民,不仅骑射皆精,且因家?破人亡,对我们忠心不二。”

“回到?乌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