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而定。”

誓言既成,她欣然抽了手离去。洛襄也收回?目光,眼帘垂下之际,不经意发现袖下的异样。

方才抬臂勾手之时,袖袍完全展开,有一块颜色较深的水斑附在边缘,拢袖之时不易察觉。

不是水渍。

雪水干涸后的痕迹不会发硬,更不会这般浓稠泛白。

洛襄敛起这一寸袖口,指腹在斑点间反复摩挲良久,他?的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

回?到莎车王城后,明妃案成了颠覆西域佛门的定局。

西域佛门由佛子牵头,正式将以明妃修行之法列为?异端,终于废止了这一残忍的禁脔术。

佛子亲笔诏令既出,西域诸国莫敢不从,皆依诏奉行,驱逐大批借修佛之名为非作歹的僧人?,并依各国律法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同时解救出大批被困的少女。一时之间,人?心大快,赞誉之声不绝。

佛子不动声色,借此突破口,以风卷残云之势清扫了一批不安分的佛门异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识了洛襄整治佛门的雷霆手段,洛朝露有几分咂舌。

她从前以为?,他一直是一个温和的僧人?,终日晨钟暮鼓,与佛经道法为?伴,是高僧,是良师,亦是神?祇。

今日便知,他掌万千佛门弟子,有传道,也有杀伐,既是春风和煦,亦可如夏雨凶厉。

回?到王寺以后,洛襄忙于政事,不曾露面。朝露心中惴惴,亦避免与他?相见。

但很?快,她也无暇再思索佛门之事。

就在她和洛襄离开冰湖之后,北匈右贤王的尸体被发现,就在他?修建的明妃窟,洛朝露被绑架的那一处山头。

她清晰地记得,前世,是逃亡北匈的洛枭组建起自己的势力,在一场夜袭中暗杀掉右贤王,后被单于亲封为新一任北匈右贤王。

北匈人极度尚武,只忠于最强者,杀王得王之事,屡见不鲜,稀松平常。

得知这一世北匈右贤王也已暴毙而亡的消息后,朝露心中再也难以平静。

她忍不住去想,三哥会不会还没死?会不会,也是他?暗杀了右贤王。

怀疑的种子在她心中生了根,每一日都愈发枝繁叶茂,她坐立难安。

终有一日,她派邹云将一封密函送至仙乐阁,邀戾英王子前来王寺夜谈。

她深知,戾英这几日定也是寝食难安。

北匈位高权重的领兵之王被发现死在了莎车国境内,加之近日莎车国向北匈王庭上贡的牛羊玉器屡有不足,北匈单于震怒之下,难保不会借机出兵讨伐莎车,杀鸡儆猴,震慑其余小国。

近年来,西域时有大小国归顺大梁。如此风气?之下,莎车虽然仍遵循旧制,按约上贡,却?难保不被起疑心。北匈兵力强劲,常以兵法慑人?,单于刀锋所指之处,铁蹄所过之所,生?灵涂炭,诸国无不臣服。

如此,她便可向这位狡猾的莎车王子抛出一个诱饵。

……

入夜后,凉风习习,王寺内蕉叶婆娑,落花满地。

“什?么?你要回乌兹?”饶是精明算计的戾英,都忍不住面露惊异。

“是。洛须靡说已把我三哥葬在王陵。我不亲自确认过,是绝不会死心的。”

朝露立在自己的庭院中,覆手在背,望向暮霭沉沉的夜空,道:

“而且,听闻北匈骑兵已南下。莎车和北匈之战,迫在眉睫。莎车到底有没有胜算,你比我清楚。我此去,可为莎车搬来一支救兵,可解莎车燃眉之急。”

这便是她的筹码。

戾英沉默。

莎车乃小国,控弦之士不足十万,就连兵力最是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