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两三个小时把菜市场转了个遍,录了很多视频,也写了备忘清单,大多都是江镇和周边县市当地的特色菜种。

靳怀潇大致扫了一眼,圈了几个菜:“我买花椒和泡椒腊肉,有几家我上学时候买了挺久的,开了几十年。”

他是地地道道的江镇人,而喻瓷只是高中在这里上了三年,论当地的菜,靳怀潇一定是比她要知道更多的。

喻瓷点了点头:“好,那我也去买菜。”

她刚想走,靳怀潇拉住她的手腕,“小瓷。”

喻瓷停下略带困惑:“怎么了?”

靳怀潇揉揉她的脑袋:“你拎不住就放在店里,等我去拿。”

喻瓷的头发被他揉乱,她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别揉我头发,我昨天刚洗的头,一会儿又揉油了。”

靳怀潇收回手,“我很快就回来找你,有事打我电话。”

他走之前还得叮嘱几句,就好像她是个小朋友一样,喻瓷语气无奈:“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就在这附近转转买点东西,你记得留单据,到时候我找老李报销。”

靳怀潇走了很远回头看她,喻瓷已经去别的店里了,比起他的犹犹豫豫恋恋不舍,某人看起来要果断多了,说走就走。

喻瓷买了点菜,差不多过去了三十分钟,靳怀潇还没出来,说在买最后的腊肉,马上就能回来找她。

她等他的功夫进了一家麻酱店,店里正在磨花生酱,进去就闻到浓郁的花生味和小磨香油的味道,倒是不难闻,她低头看玻璃柜里摆的酱料,有花生和芝麻两种酱单卖的,也有两种按不同配比配出来的,还有加了其它料的。

喻瓷转着看了看,拿起盒子装了几罐酱料。

排队结账的时候,店里进了个人,扯着嗓子喊:“老板,拿一罐芝麻酱,再来瓶小磨香油。”

那一刻,喻瓷觉得自己就不该进来这家店。

那声音已经多久没听了呢?

好多年了,她明明这些年忘记了很多事情,情绪麻木后连记忆力也大幅衰退,可有关那个人的声音,这些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梦魇的开始。

很多年过去了,过去叉着腰在街里跟人吵架的女人,连最小的儿子都已经要上高三了,她也被岁月侵染,这声音远远不如过去洪亮,声线很粗也很哑。

喻瓷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在她的脊背攀爬,一路窜到头顶,她听不清对面老板让她结账的声音,视线模模糊糊,耳边盘旋回绕的,是过去让她崩溃的话。

“他有点钱全给你花了,拿自己学费给你治病,寒假暑假兼职的钱一分不往家里寄,都留着给你祛这道疤,喻小姐,你为他留下这道疤,他给你洗衣做饭伺候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

“还说要留在海城跟你结婚,凭什么呢,我生他养他,到头来是给你生了个管家?”

“你给他付过房租吗,洗过一件衣服做过一顿饭吗,有赚钱的能力吗,能给他创业的资金吗?你现在吃的饭、住的地方、拍照的相机、脖子上挂的项链,花的全是他的钱。”

“说实话,我只觉得你在拖累他,怀潇这孩子太负责任了,你留那道疤的时候,他连着半月都没睡好觉,硬是要转去你们学校。”

那些话在二十一岁的喻瓷心头留下厚重的阴霾,无法挥开,如影随形,让她最后崩溃,不断自问:

靳怀潇,你到底爱我吗?

到底是不是为了这道疤,为了负责任?

爸爸不爱她,妈妈让她理解一下,哥哥有自己的生活,那时候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靳怀潇身上,只有这个人是毫无保留全身心爱她的,只爱她一个的。

所以当这份爱掺了杂质不再那么纯粹时,她苦于自证却又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