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说:“这才一天,你倒也学着了阿濯的油嘴滑舌!你大哥顾泓宇为大梁兢兢业业守了十年朔北,你仗着年轻气盛,于带兵打仗或许能胜他一胜,在其他方面,仍应多多磨练。正好如今战事暂缓,你便同阿濯一起留在煊都好生休养,也顺道学些文韬武略,好是不好?”

顾随之哪儿有说不好的份。

墨寻只顾低头吃饭,心知这哪儿是栓着顾随之,分明是忌惮他大哥。左右这出歪打正着,于他而言不算坏事。

他随着顾随之一道起身,行了谢礼。

这顿饭已至尾声,隆安帝闭眼松松点了下头,说:“今日便如此吧,朕有些乏了。”

顾随之松了口气,背上已隐隐浸出冷汗,同墨寻一起退下了。

踏着养心殿前的台阶往下走时,顾随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阿涟......抚南侯他,近日可好?”

“怎么能不好呢?”墨寻轻笑一声,“没了我扰他,他每日可以少操一半的心。”

墨寻偏头看他,很是关切的样子:“与其担心远在天边的心上人,倒不如牵挂牵挂你自己吧,小将军。”

顾随之只捡自己想听的入耳,将跳动的一颗心妥帖放回去:“那就好。”

郁涟一切都好,他便觉得安心。

他两人才刚从宫门中出来,便见宫门外站着几个儒生,为首那个细眉长目,着月白长衫,瞧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分明是隆冬寒月,他却仍不徐不慢地摇着一把湖色折扇。

墨寻心道“这人有病”。

显然对方也不觉得他好到哪里去,他和顾随之才刚露了个头,这群人就围了上来,单朝着顾随之行礼,为首的说:“在下国子监谭书,见过顾将军。”

顾随之不咸不淡地点点头。

“原来是国子监的学生,幸会。”墨寻笑了,温声道,“只是诸位,书读得太多,亦要注意保重身体,切莫患了眼疾,得不偿失。”

顾随之听懂了,这人正含沙射影地骂学生们眼瞎,对他视而不见。

“郁二,这哪儿轮得上你!”另一儒生立刻嚷嚷着帮腔,“我们是要同顾将军说话!”

“好吧。”墨寻耸耸肩,将谭书手里摇着的折扇飞快一捏那扇子“啪”地合拢后,又被墨寻轻轻巧巧地挑到了自己手里。

他将这把折好的扇子朝斜侧一支,为顾随之退后半步,做出个“请”的动作。

这一举动使得几名儒生登时群情激奋,谭书旁侧的一大骂墨寻举止轻浮,在宁州胡作非为,早晚要自食恶果。

这些儒生们骂得句趋汹汹,几乎欲当场将墨寻除之而后快,墨寻尽数听着,不由冷笑一声,心道:“自食恶果?”

做梦。

他记下说这话的儒生的面容,盘算着今晚就叫他彻底闭嘴。

谭书反而没有想象中那样生气,只摆摆手让同伴平息下来,也朝墨寻作了个揖,才说:“不是什么稀罕物,方才礼数不顾二爷要是喜欢,就赠与二爷添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