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寻被他偏头时飘散的红发带挠得心痒,他整个人凑过去,让顾随之再说一遍。
“我说来看看你。”
“看我?怎么才分别这一会儿,就对我魂牵梦绕了。”墨寻故作惊讶,“小将军这样性急,还等得到晚上吗?”
“你!”顾随之一时语塞,气得扭头就走。
这人怎么能顶着同郁涟一样的脸说出这种浑话来!
墨寻觉得好笑,但又莫名品出一丝异样来这小子怎么会一副真情错付的蠢样?
可他俩不过头一天见面,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方才的心思已经被打散得七七八八,左右不急在这几日,棋还是慢慢下着最为稳妥。
他颓然回了屋把外袍丢给米酒,在潦草地穿好喜服时,墨寻忽然福至心灵。
这姓顾是不是在透过他想着别的什么人?
***
那头顾随之心烦意乱地回了宴席,他如今成了煊都新贵,来参宴的宾客众多,大堂内觥筹交错贺声连连。
顾随之生着闷气,无心再思索是谁来给他祝的酒,凡有人敬,他就喝,徐慎之劝他也不听,直直喝到皓月当空,醉倒在桌上才罢休。
奇宏要扶着他回房,几个有意相交的煊都纨绔就跟上来,嘴上吵嚷着要闹洞房,顾随之没半分这心思,挥手打发他们走,却终是被好几个人簇拥着到了新房门口。
他瞧着那屋内透出的暖黄,知道墨寻就坐在床榻边等着他,顾随之被烈酒麻痹的脑袋终于后知后觉地清醒一瞬。
这个洞房要怎么闹貌不合神也离,改明儿让整个煊都都看他俩的笑话吗?
顾随之觉察到这一事实,可惜他已经被灌得身心都迟缓,他想要去推门,又想到该先把起哄的人劝走,一时宕机,怔怔地立在原地。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顾随之睁着朦朦胧胧的醉眼,只晃上一眼,就移不开了。
多日积攒的委屈喷薄而出,他踉踉跄跄朝那人走去,想要伸手抱他,却又没那胆子,好像眼前的人是伸手一掬就会碎掉的水中月。
他纠结中被那人捉住了手,朦朦胧胧间听见几句话,就被拉着入了温暖的喜房,到了四下无人时,他终于神色微红地唤了一声“阿涟”。
墨寻关门的动作顿了顿,今日的疑虑霎时水落石出。
他在心底嗤笑一声,心道还真是人人都爱郁涟,在岭南如此,到了煊都居然也如此,顾随之常年待在青州,可曾见过郁涟哪怕一面?凭着些好传言就能这样春心暗许,未免太荒谬了。
可偏偏同顾随之成亲的不是郁涟,而是他墨寻。
这副漂亮皮囊下的烂骨脏心,靠满腹的仇恨才能活着,哪有心思同他儿女情长。
可这不妨碍他给自己找点乐子玩一玩。
墨寻恶劣的心思上来了,他关好门,把漫天的风雪都挡在外头,牵了顾随之的手到床榻边,明知顾随之认错人,却在这囿小小的天地里温声问他:“小将军,可是心悦我许久了?”
墨寻说完这通混账话,就眯着眼睛半仰躺在榻上懒散地笑起来,压根儿没指望顾随之回话。
可是顾随之开口了。
顾随之酒劲早散干净了,他看着墨寻,也一字一句道:“你和他虽然一母同胞,可是他谦恭儒雅,温文有礼,待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都很好;你却不然,你草菅人命,横行霸道,品性恶劣,为人做事均是两面三刀,半分也比不上他。”
墨寻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
顾随之没再停留,径自转身离开了,身影很快吞没在呜咽的寒风里。
墨寻起身吹灭了红烛,外头夜色正稠,院里枯枝消隐在墨色雪雾中。
这十三年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