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氤氲在房间里,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鼻腔里灌满了水,方才险些窒息。

墨寻摇摇发昏的脑袋,他全身皆被温泉水打湿了,身上热过了头,顾遭都浮上层绯色,眸色却深若寒潭。

他没有一刻真正放下过仇恨。

墨寻背身靠边发了半晌的呆,终于活过来似的,喟叹出一口气来。

这地儿也不好,身上暖和了,不舒坦的往事却一幕幕浮在眼前,以后还是别来为妙。

墨寻透过窗往外瞧,黑黢黢的夜里惟有风声寂寥。他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这么晚了,顾随之酒也当醒了,还不回来么?

门口忽的传来了声响,墨寻的眼里寒意褪去,重新漫上了柔情。

他早已习惯了人前这样的转换。

顾随之硬着头皮,一把将门推开了,倏忽怔在原地。

他这门进的不是时候。

墨寻此刻正在热水里头沉浮着,寸寸皮肤都被浸得滑腻温软,他见顾随之回来,躲也不躲,站起身来披了件松松垮垮的袍子。

那温软的皮肉便半遮半掩,雾里藏花般酿着风情。

墨寻朝他笑得慵懒,他微翘的眼尾在昏黄的琉璃光下蓄着一尾暧昧,小勾子似的向上弯起一个精巧的弧度,眼下痣明晃晃地刺着那顾随之,让他几乎不敢再看。

墨寻倒是丝毫不觉似的,他摸了把额间汗。

这是被温泉水蒸腾出来的热潮。

墨寻的声音含着笑:“我还当小将军有多忠贞。”

“忠贞”这个词被他用在顾随之身上,分明应是很不恰当的,可偏就叫顾随之径自对号入座,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愤来。

他强撑着呛了墨寻一句:“如世子所言,不过是人前做戏。”

“是么,”墨寻眸色戏谑,似笑非笑地挑挑眉,他眼下的那颗小痣好似汉白玉上坠着的星子,委实太扎眼了,“我倒不知道小将军这般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