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鸿很是能屈能伸,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

墨寻又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厮快滚。

小厮连滚带爬地出去时,这偌大的地牢里便只剩下了三个人。牢门开阖时涌进的寒风扑灭了几盏油灯,地牢内愈发昏暗,同混浊的空气一起苟且。

墨寻帮大哥拢着狐裘绒领,听见受刑之人笑得咳嗽不止,于是转身看他。

那人就又找回一分底气似的,狠狠唾出一口血沫来:“你兄长活该落得这个下场,你们郁家全是不得好死的赖狗!当年、当年还是我亲自擒的他,哈咳咳咳!”

轮椅上的郁鸿不说话了,低着头安安静静摆弄自己的布老虎。

墨寻叫人劈头盖脸连带骂了全家,居然一点不生气,他伸手捏了人的下巴,也不嫌脏,将血污细细涂抹在深凹的面颊上,又附在那人耳边轻声细语道:“你这么忠心的一条好狗,却也不见布侬达派人来救你。”

那人登时恼了,挣扎着想要咬他,被墨寻眼疾手快,用另一手翻出的匕首割了舌头。

下手如此利落狠辣,当真佛面蛇心。

血喷得到处都是,墨寻垂着目,将通红烙铁往他嘴里一伸,登时传来皮肉烤焦时的滋响。

他脸上也被溅到不少血,染红了白皙的几分皮肉,好似玉面修罗,艳得动魄惊心。

那人痛得痉挛,充血赤红的一双眼睛却死死剜住了不远处的郁鸿,满是吊诡的快意。

郁鸿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功劳。

废了郁鸿,就是去了墨寻半条命,死了也值当!

然而下一秒,被他盯着的郁鸿若有所感,慢慢抬起头来

他眼底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先前旁人在时的痴傻模样。

那人骇然地盯着他,仿若活生生见了鬼。

郁鸿用他遍布伤痕的手抚摸着娃娃脑袋,不徐不慢开口道:“你将家人藏在翎城,尽数托给布侬达照顾。你如此替他卖命,可知自己前脚刚被捉住,他便派人将你妻女老母尽数抹了脖子?”

那人倏忽双目圆睁,全身抖若筛糠,仿佛见了鬼,在冷热夹杂的痛楚里不停挣扎,发出“啊啊”的声音,将铁链晃得直响。

渐渐地,他乱蓬蓬的脑袋慢慢垂落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墨寻冷眼瞧着前尚且温热的尸体,将沾满血水的修长指节用巾帕细细擦干净了,听得郁鸿略显无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阿濯,你不该这样冲动。”

“他既然还敢提当年对兄长所为之事,开口时便已是死人了。”

“更何况兄长以为这样激他,他就会说出布侬达的下落吗?”墨寻面无表情道,“若真如此,布侬达怎会派人杀他全家。”

布侬达何等奸诈狡猾,此人既已是废棋,他定然不会向其吐露真实行踪。

郁鸿看着敛眉垂目的弟弟,不再说话,只是倚回椅背,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擒住一个,线索却又断了。

二人一时无言。

墨寻处理好了手上污秽,慢条斯理地朝郁鸿走去,给兄长倒了一杯热茶暖手:“兄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皇帝竟然直接将我召到他身边去。”

郁鸿捧着茶水的手细细发着抖,说:“阿濯,赐婚诏令来得这样突然,明日你就要动身前往煊都,此去一别,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你我心中虽有这血仇,可并不急在一时,哥哥只盼你在煊都平安无事。”

“兄长大可放心。”墨寻颔首,声音夜雾一般笼在郁鸿耳边,“我怎能叫他轻易死了?他当年如何冷血行事,我便一点一点,慢慢从他身上讨要回来。”

郁鸿捧着茶水,仰头叮嘱弟弟:“谨慎行动,万事小心。”

墨寻倾身在他耳侧,轻声安抚道:“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