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寻的头发飘飘荡荡地和这些草药交缠在一起,像是丝绸一般柔顺。

墨寻的头发很多,顾随之试探着将它们全拢在一只手中,却失败了。

他笑着,将头发全部打湿,取了自己常用的头膏。

顿时,冷梅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墨寻惊喜地睁大眼:“这是你身上的味道。”

“小殿下喜欢么?”顾随之问了句,把头膏一点点和墨寻的头发揉在一起。

就算浸泡在热水中,顾随之的手指也很凉。

偶尔会碰到墨寻的耳朵、脖颈,墨寻都会被冰的一个激灵。

顾随之发现了,突然故意将整只手贴在墨寻耳后。

墨寻猝不及防被冰了一下,整个人都从座位上弹起来:“好凉!”

顾随之低笑出声。

墨寻:“……”

世上还是坏人多啊。

从这之后墨寻一直在防备着顾随之故技重施。

好在顾随之并没有再使坏。而是安安分分地帮墨寻洗完了头发。

顾随之细致地洗着墨寻的每一缕发丝,足足叫人换了五次水,墨寻的脖子都酸疼了,顾随之才终于洗好了头发。

“小殿下,坐直。”

墨寻直起身,顾随之取来棉巾擦拭着墨寻头发上的水。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边为墨寻擦着发,口中竟轻轻哼起了歌。

墨寻也唱:“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顾随之:“……住口。”

唉。

不想和欣赏不了凤凰传奇的人说话了。

墨寻郁闷地问顾随之:“好了没啊?”

“头发要擦干的,不然要得头风,小殿下。”

顾随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墨寻的发,直到每一根发丝都变得干燥,才道:“好了。”

他扳着墨寻的肩膀,让墨寻面向自己,噙着丝笑意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本就柔顺的黑发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是乌黑发亮,那几缕毛毛躁躁的发丝也终于顺了下去。

隆安帝二十七年,冬。

宁州城内天光黯淡,云层凝着铅灰色,几只寒鸦低飞掠过万千楼阙,堪堪停在一处透出微弱光线的贴地小窗前。

倏的,这窗内炸起长鞭划破空气的咻响,寒鸦受了惊,扑棱着翅膀,慌忙逃进旋风里,抖着细密雪粒

“我不知少主的下落!墨寻!你这条背弃旧主的叛狗”

“休想从我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刑架之前,墨寻刚翘了二郎腿斜坐在椅子上歇息,嘴下吹着一盏热茶,白腾腾的水雾升起来,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下一刻,他没忍住噗嗤一笑,抬手将滚烫茶水尽数泼到此人身上,皮肉混杂血水的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水雾散尽,露出一张昳丽非常的脸。

这张脸笼在油灯昏光下,却好似凝着羊脂玉。脸的主人此刻正挑着微翘眼角旁一双含情目,右眼正下方明晃晃坠着颗小痣,端的是美人皮囊。

他鼻梁弧度也生得极漂亮,好似绷着一弧月,连带着那薄唇狐目一起摄人心魄。

墨寻眼中含笑,在冲天的惨叫声里睨了这人一眼,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遥遥传来“吱呀”一声。

他转身朝牢房外看去,只见府上一小厮推着轮椅,从地牢门口缓行至此。

轮椅上的人剑眉星目,却紧紧抱着个破布老虎,眼角还挂着几颗将落不落的泪,见到墨寻后顿时喜笑颜开,开心得拍起手来,又急匆匆张臂要来抱他。

轮椅下半截空空荡荡,竟是个没了双腿的傻子。

墨寻蹲下来帮他整理好敞开的领口,又看向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