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赵菁突然倒下去,他只能怪自己。

从他面前掠过的人越来越少,天花板的白炽灯越来越亮,天黑后的医院也安静下来。

忽然匆匆一阵脚步声,医生和护士进了他身后的病房,半晌,才出来。

谢星沉站起身,走到病房门边,靠墙偏过头,透过虚掩的缝隙去看。

赵菁正靠在床上输液。

萧思南扎两小辫坐一旁抱着一大碗冰淇淋,挖了一大勺递到她嘴边问要不要吃。

沈婉柔立马斥责,萧方霁站一旁倒温开水在笑。

萧意迟小朋友刚上小学,坐病床边晃荡着小短腿,从一袋彩虹糖里挑出一堆红色的,都抓给姐姐。

赵菁小心接过来,笑了。

看到她平安,看到她在萧家没受委屈,他也就放心了。

谢星沉靠在医院走廊待了片刻,凌晨搭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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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锐来接的机,一见他出来就上去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星沉神色恹恹,再次置身出发时的地方,想到当时一个人候机按耐不住的心情,在飞机上千万遍的演练,再想到他们见面时的第一句话,他叫她葵葵,她却喊他谢大少爷,态度都截然不同,或许从一开始,这一次见面就不会有实质性结果,只会是“吵了一架。”

“这么严重啊?”段锐跟在他身旁,脸色一变。

“吵输了。”谢星沉平静说,“还把她气进了医院。”

“……”段锐满头黑线,“你真有本事。”

是怎么做到自己吵架吵输了,但把对方气进医院的……

谢星沉不说话了,眸光暗下来。

段锐完全没察觉,看着他冷败模样,还在添柴:“你看看你们两,本来挺健健康康两人,现在天天进医院,搞得两败俱伤,要死不活……”

“是啊。”

谢星沉轻轻一叹,目光映着机场的玻璃幕墙虚空。

两人出站搭了辆车。

回到家。

王姨正在厨房下鸡汤面,鲜美细腻又柔和,葱花香飘在薄薄的晨雾里,秋阳从窗户朦朦照进来,屋后有浇水声。

谢星沉从后门走出去,迎面一阵桂花香,西山麓日照煌煌,山林葱翠中碎着金,月季花圃依旧娇艳欲滴,引得蝴蝶蜜蜂竞采,浇水声却忽然停了。

谢老太太放下水壶,慢慢走向远处的一块地。

那是一片已然看不出面目的向日葵圃。

辟出很大一块地方,谢星沉不让人插手,一切亲力亲为。

种下时,赵菁车祸昏迷刚刚醒来,两人正高高兴兴筹备校庆演出,至于校庆后的事,所有人都知道的……

如今到了花期,连月无人照看,盛夏高温病虫害严重,前阵子又暴雨连连,花杆伏倒,一地衰败,枯黄腐烂。

谢老太太起初以为谢星沉是一时兴起,毕竟谢星沉从小到大爱好很多,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万幸,样样都做的不错。

后来才知道,那个他小时候念念不忘的女孩子,在医院守了三个月的女孩子,为人挡了一刀重伤昏迷两个月的女孩子,后来又一夕两散的女孩子,小名叫葵葵。

谢老太太弯身查看了一阵儿,腐烂的太彻底,根本救不活,无奈起身拍拍手上的灰,长叹一口气。

“怎么坏成这个样子,得赶紧叫人送一批新的来换上。”

“等下他回来,又得伤心了。”

谢星沉眼眶瞬时一片水雾,蓦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薄荷糖,奶奶怎么总是这样。

他勉力收起湿润,扯出开心的笑,站在后门口,大喊。

“奶奶,吃饭了!”

谢老太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