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梁太重,他感觉自己断了好几根骨头,身上已经有一片麻木到失去知觉。
他知道,这横梁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抬得起来,如果跟他耗着,他们所有人都得折在这。
王小川的老婆吸了太多烟气,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们几个人身上多带的副面罩也在刚刚救人时发光了。于是陈知骐一狠心,用唯一还能动的左手解下了自己的面罩,用力扔了过去。
烟尘瞬间灌入他的喉咙,开口时已是哑得不成样子。
“你们……咳咳,快走。面罩给她戴上,看情况适当按那个红色的阀门,她撑不了太久了。出去之后,立刻让张谦儿看一下……”
另两个人何尝听不出来,他是在做最后的交待呢?
可是他们怎么能甘心?小刘早已泪流满面:“不行,我们要带你一起走!”
一块砖砸在他脚下。
陈知骐气得又咳嗽了两声,用最后的力气说:“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听话!”
又一块砖砸了下来,火星四溅。
大龙向他敬了个礼,不忍心地别过头去,扯了扯小刘,这才带着女人往外跑了,边跑边喊:“队长,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马上就要扑灭了,我们马上来救你!”
陈知骐懒散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们或许还抱有一丝侥幸,如果没有这点侥幸,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肯走的。
可陈知骐却b他们都更明白,他不可能等得到了。Ρò②0②一.℃òм(po202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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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87自私
剧烈的疼痛,蔓延到每一个角落的火焰,还有正在逐渐坍塌的房屋。
多么像电影中人间炼狱的场景。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陈知骐发现自己竟然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害怕,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当然,他也年轻过,他也是人,也曾经害怕过,并不是一开始就能接受的。
只是这二十年来,经历了太多事,一点点把自己磨得麻木了,也习惯了。
这个行业,虽然不至于像电视剧里描述的那样九死一生,但出事的概率还是有的,而且肯定b普通职业要高。
十四年前,他的队长没了。七年前,他的一个朋友没了,家里孩子刚上小学。
以前是他送别人,现在终于轮到别人来送他了。
想到这里,他更加无比庆幸起他的孑然一身。
他还想到那个还等在火场外的糊涂蛋,嘴角甚至勾了勾,心里暗骂一句:老子豁出了命把你媳妇儿给救了出来,你们两个祸害可他妈得给我百年好合。
火苗终于舔到他的脸上,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
就到这里吧。
等他走后,估计队里会把他当成英雄一样表彰,说不定还能在某张报纸上占个豆腐块。
他死了,再也不会有人说他的一句不好,只会感念他的大义凛然,大公无私。
可他真的无私么?失去意识之前,陈知骐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片段。
他觉得,他其实还挺自私,也对不起挺多人的。
爸爸该怎么办,以后他再也管不了,只能让这老头子天天去烦姐姐姐夫了。要是以后再来个王芝花,李芝花,这两口子不得气死。
外甥女宁宁,那天电话里答应她,等她去沪城之前再见一次,可大概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当然,他最最对不起的,还是他的姐姐陈婉琴。
回想起年少时的事,其实没有任何惊天动地之处――那个年代的人很务实的,哪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死去活来。
他所拥有的,只是懵懂的靠近,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