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慢慢熟透。杨炫从小在空调房里长大,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他不敢停下来,生怕杨寒川去而复返,发现他走丢了后追出来。
沿街到处是卖冷饮雪糕的小摊,杨炫的喉咙仿佛要冒烟,直勾勾地盯着看了一会,旁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他顿时烦躁起来,瞪向那人:“看个屁!”
那人小声嘟囔了一句,继续赶路了。
杨炫重重翻了个白眼,又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想:杨寒川是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个疯子的。
他印象中的杨寒川一直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认为,但凡认识杨寒川的都知道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模样俊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果有人不小心冒犯了他,他也会对着对方云淡风轻地笑一笑,根本不会放在心里。
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他五岁的时候,那年杨寒川二十五岁。他被杨寒川带去参加林氏的宴会,这个宴会是为了庆祝林氏的独生子即浅深酒吧的老板林许安考上了国外的一所知名大学而举办的。
他五岁那年正是狗都烦的年纪,杨哲本不想让他去,只是杨寒川却想带着他一块去见见世面。杨哲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在外面惹麻烦,杨炫只是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压根没有往耳朵里进。
事实证明,杨哲的想法是正确的,杨炫果真惹了个麻烦。
他把人家辛辛苦苦搭了好几天的三米高的香槟塔给推倒了。
其实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推倒香槟塔了,也不愿意去想,推了就是推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时全场死寂,只有“乒乒乓乓”的玻璃破碎声,还好那时还没有倒香槟,否则就会变成一片“酒的海洋”。
可能是仅剩不多的良心使他压抑住了想要欢呼雀跃的心,他呆呆站在那里,林许安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小跑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嘴里喊着:“碎碎平安岁岁平安。”然后拿了一瓶香槟洒向了他的朋友,他朋友一愣,也抓起一瓶香槟洒向他,气氛顿时又热闹了起来,大家又笑又闹,这件事似乎也就这么翻篇了。
只是林氏家主十分愤怒,沉着张脸走过来瞪着他,他不甘示弱,想骂他几句,脑袋却被林许安按进了怀里,只听他温声说:“他不是故意的,自己都被吓坏了,而且现在大家都在玩,气氛比刚才还要好,您就不要怪他了。”
杨寒川走过来将他抱进了怀里,语气诚恳地道歉:“抱歉,是我没有看好他,所有损失由我来赔偿。”
可林氏家主还是生气,想想也能理解,换成谁谁不生气?他冷冷一哼:“现在就这么坏,长大了不得无法无天没法管教了!”
杨炫气得要骂娘,被他哥捂住了嘴巴,他哥仍在好声好气道歉:“真的非常抱歉,我会双倍赔偿的。”
“好好管教你弟弟吧!”林氏家主走了,却又留下一句:“大的没出息,小的是个混球,唯一的一个还……”
最后两个字被嘈杂的人声淹没,听不分明。
杨炫抬头看了眼他哥,只记得他哥嘴角带着抹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他哥分明一直都如此和善温柔,怎么会突然变成个疯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