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腹部的胀痛让他很想就地弯腰,但他依然扭动腰肢走出完美的台步,将水袖舞出最优美的弧度。
腹中的推挤和闷滞并没有随着他动作的缓冲而消停。疼痛如影随形,好似有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脏腑之间。他记起刚开蒙时便学的的调息之法,微微阖眼,努力摒弃外界的嘈杂与腹中绞痛,尝试着将气息缓缓沉入丹田,均匀地吐纳。
每一次呼吸,他都在心中默数,让节奏尽量平稳。渐渐地,他发现随着这规律的呼吸,那如潮水般的疼痛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意识也稍微清明了些。
此刻,戏园子内气氛热烈,烛火摇曳,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戏台上的大红帷幕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台下人头攒动,观众们的目光紧紧盯着舞台,叫好声、鼓掌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的声浪。
可随云乐却无心顾及这热闹,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疯狂搜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台上的雕花梁柱在灯下投出斑驳的影子,随着他摇晃的身形,这些影子也在他眼前不断晃动,更添几分眩晕之感。他的视线扫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每张脸都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模糊不清,让他愈发心慌。
白傲月怎么还没出现?她不是应承过,会来看他表演的么……
她应当如同第一次相遇时那样,站在第二排靠左边的位置,有些崇拜地望着他,跟其他观众一起,被他的魅力所折服。
只是,寻不见她,无论如何,都寻不见她……
难道,她也被隔壁吸引,瞧个新鲜去了?
今天,她是赏给过师弟一个眼神的。
水袖再舞,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他的手微微颤抖,却仍竭力做出优雅的姿态。念白时,气息已有些不稳,“许仙”见状,忙扶了一把。观众不知随云乐忍受着什么,只当这多余出来的动作是新的编排,也不敢逻辑情节顺不顺,拼了命地鼓掌叫好。
他却在这喧嚣中独
自承受着腹痛的折磨。绞痛转为阵阵抽痛,仿佛有什么随时都会破壳而出。随云乐用脚尖点地,以轻盈的碎步移动,似是‘白素贞’在断桥上焦急地寻找,实则是在缓解这难以忍受的痛楚。双手紧紧攥着水袖,以此来分散腹中痛楚。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腹中的挤压在互相牵制。
不行,就算是白傲月去了那边,他也得把她唱回来。
台下每一个晃动的人影,都像是她的幻影,引得他的心猛地一颤,可定睛看去,却又一次次落空。随云乐眼神中满是焦灼与期盼,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因痛苦和焦急而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最不喜流汗,有味道不说,还会弄污了戏服。戏服上的绣线可不好保养,得小心擦拭才行。故而,他水衣外面还另穿了一层吸汗的内衬。此刻,倒不知是太热、还是太痛,才汗水涔涔。
他更不喜欢的,还是花掉的妆容。他不知道花成什么样子,总归是不太精致的。这也是他绝对不允许的,莫说在戏迷面前,就i是平日出门,也不许自己这样。
视线有些模糊,让他看台下的人群愈发影影绰绰。他的脚步也开始凌乱,水袖像是失去了控制,胡乱地摆动着。原本精湛的表演此刻也有了破绽,可他已顾不上台下观众的反应,满心满眼只有白傲月。腹部的疼痛汹涌的如浪潮,一波高过一波,每一次坠痛都像是对他的无情嘲讽。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傲娇的小月亮’这六个字,可回应他的只有台下嘈杂的人声和自己沉重的喘息。
她称自己为‘小月亮’,又时常说他‘傲娇’。虽然,他只听说骄傲,不知傲娇何解,但是,这个名字,一定是在说明,她是属于他的。
“为什么找不到她?她到底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