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白傲月咬破果皮的瞬间,酸涩直冲眼底。这是她离宫第三年,第一次尝到有人特意摘的野果。晨雾漫过篱笆时,赫连漠发现窗台上多了个绣着忍冬纹的香囊,里头的安神草药还带着体温。

洪水来得毫无预兆。白傲月被雷声惊醒时,混浊的泥水已经漫过床榻。她踉跄着抓住漂浮的竹篓,却听见瓦片碎裂的巨响。赫连漠破窗而入的瞬间,房梁裹着泥沙轰然砸下。

“抱紧!”男人将她缚在背上,匕首插进墙缝借力。洪水卷着断木撞向他的腰腹,白傲月嗅到浓重的血腥味。“松手你会被冲走!”她嘶喊着抓住赫连漠浸透的衣襟,指尖触到他后腰狰狞的旧疤。

当他们在山腰破庙醒来时,暴雨仍未停歇。赫连漠左肩洇着大片暗红,却将干燥的衣角盖在她膝头。白傲月拆开发髻,用银簪挑开他伤口里的碎石。“别动。”她俯身时发丝垂落,遮住了男人骤然滚动的喉结。

庙外传来流民哭喊,赫连漠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掌心粗粝的茧磨过她腕间守宫砂,白傲月惊觉他指尖烫得吓人。“若我说自己杀过人...”男人声音低哑,伤口随着呼吸起伏,“姑娘可还愿递药?”

白傲月将捣碎的茜草按在他伤口,看着血色在麻布上绽开:“若我说逃过婚...”她抬眼撞进赫连漠灼灼的目光,“壮士可还肯吃我煮的粥?”

雨声渐歇时,赫连漠忽然伸手拂开她额前湿发。这个总是沉默如铁的男人,此刻眼底却涌动着比洪水更汹涌的暗流:“等水退了,我帮你重修药圃。”

白傲月低头为他系绷带,嘴角扬起清浅的弧度:“东墙角要搭个葡萄架。”

谷雨前的晨雾还沾着凉意,白傲月蹲在溪边浣纱时,芦苇丛里突然滚出个青竹筒。染血的绢帕裹着半块虎符,她认得这是兄长麾下亲兵的信物。对岸传来马蹄声,她将竹筒塞进捣衣杵的空心,起身时正撞进牵牛汉子沉黑的眼眸。

“姑娘的帕子。”赫连漠从牛角上取下月白丝绢,指腹薄茧勾出半缕银线。白傲月心头猛跳这分明是内务府特供的冰蚕丝。男人却已转身犁地,粗麻衣摆扫过她裙角未绣完的并蒂莲。

暮春的太阳晒软了田埂,白傲月挎着竹篮给麦苗追肥。赫连漠在邻田耙地,老牛慢悠悠拖着木耒,垄沟直得像用墨斗量过。她弯腰撒草木灰时,忽然瞥见他挽起的裤管下有道箭伤,结痂的形状恰似北狄狼牙箭。

“喝口水罢。”白傲月递上竹筒,水面漂着新摘的薄荷叶。赫连漠接过的瞬间,筒底暗格轻微响动。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咽下所有疑问。当夜,白傲月发现窗台上多了块雕成兔子状的麦芽糖,糖纸是张撕碎的悬赏令。

小满那日暴雨突至,白傲月抢收晾晒的药材时,看见赫连漠在河堤疏通水道。他赤裸的脊背在雨幕中起伏如弓,旧伤被雨水泡得发白。忽然堤坝裂开豁口,白傲月来不及惊呼,已被铁钳般的手腕拽上高坡。

“抱紧。”赫连漠将她缚在背上,涉过暴涨的河水。白傲月脸颊贴着他后颈的旧疤,闻见混着血气的皂角香。对岸老柳树下,她瞥见他埋在树洞里的牛皮卷,火漆印着兵部特有的狼首纹。

三伏天的蝉鸣吵得人心慌。白傲月摇着蒲扇给中暑的村童施针,余光瞥见赫连漠在晒场翻麦。他的木锨每次扬起都带着奇特的韵律,像极了军阵操练的节奏。当里正带着税吏闯进晒场时,赫连漠突然咳嗽着佝偻起来,破旧草帽恰好遮住眉眼。

“痨病鬼别碰官粮!”税吏嫌恶地后退。白傲月适时递上艾草熏炉:“大人仔细过了病气。”赫连漠垂首咳嗽,将险些暴露的匕首塞回麦堆。那夜,白傲月捣药的手

被忽然握住,赫连漠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她腕间淡去的守宫砂。

白露凝在蛛网上时,白傲月被夜半狼嚎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