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知道,这种情绪叫悲伤,他又在为应拂云而悲伤。

“云,应……”

有白手足无措地抬手,想要拍拍应拂云的肩膀安慰她,又怕自己笨嘴拙舌让应拂云更难过。

有白想用神识问问溯洄镜,他该怎么办,但刚才听了应拂云的话,他一时半刻不敢用神识说话,只怕应拂云听了又难过。

‘神镜奶奶!’

有白浓眉紧锁,用表情和唇语,无声地向溯洄镜求助。

自从应拂云出声以后,溯洄镜就一直没出声。他一直知道应拂云心上压了许多东西。

应拂云的情绪和状态,就像是端菜的侍女手上的叠地极高的瓜果。

平日没有意外倒也还好,但当侍女骤然跌倒时,盘子里的瓜果都会措不及防地、理所应当地、不可转圜地冲向地面,收拢不住。

与其等到事态不可转圜再强行挽回治愈,不如偶尔这样哭一哭,发泄一下。

溯洄镜想,指尖勾动,默默地给应拂云叠加放大情绪的法术。

‘神镜奶奶!’有白又无声催促,额角生出细密的汗液。

溯洄镜收回手,对一脸焦急的有白点头,告诉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反正自古笨蛋克天才,傻狗克阴郁。

比起那些毫无意义的空话,应拂云此刻更想听到的,一定是有白真诚、质朴,甚至显得有点笨拙的安慰。

有白不信,但他也没有好办法,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

一手扶住应拂云肩膀,有白才发现,应拂云好像又瘦了。

过分削瘦的骨骼仿佛能透出皮肤,穿过衣衫,在触及他掌心时,蓦地变成一把神兵利器,将一贯皮糙肉厚的他,割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开口时却已然含了哭腔。

“应拂云,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好难过。”

“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应拂云沉浸在情绪宣泄的余韵中不能自拔,并未回答有白的问题,反而攥住他垂下的袖子,哭得更加悲恸。

有白张惶失措,结结巴巴地,顺着应拂云刚才的话,开始自我检讨。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当时是害怕吓到你,才让神镜奶奶找了你最喜欢的人脸,想着这样你会好接受一点。”

“那个嬷嬷不好,她想害你,身上一股黑气,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她欺负吧?这和你是不是镜心有什么关系呀?”

“那个丫鬟高热,是我动的手,姚氏落水也是我害的。你是不是害怕我啊?但我出手,都是因为她们存心不良,想要害你在先,我平时都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好妖,真的。”

有白认真地举手保证,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新错误没说。

“我和神镜奶奶用神识沟通的时候,你只能听到我的声音,你是不是嫌我吵闹啊?我好像确实话有点多,那我以后少说点话,用神识的时候也少说。”

怎么突然转到说话多少的问题了?

闻言,应拂云抬头,柳叶眼通红,睫毛上挂着泪痕,唇无血色。

应拂云吸吸鼻子,和泪眼汪汪的有白四目相对。

她才如梦初醒,陡然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我原是个疯子啊。

应拂云想,狼狈地直起身,别开脸,低头垂首,一边控制不住地继续流眼泪,一面努力冷静下来,整理情绪和思绪。

有白眼巴巴地跟过去,蹲到应拂云面前,仰头看她。

“应拂云,你不要和我生气,好不好啊?我比较笨,都看不穿你的心思,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你不开心了。”

应拂云咬紧下唇,摇了摇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