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然的衣服下摆卷起来,内里凉嗖嗖地贴住顾承锐裤子上的金属配件,硌得慌。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腰,反而使得下身的触感更加明显:“……你这样子说纯聊天很难让人信服呢。”

顾承锐把手伸下去,十分放肆地来回抚摸宁知然裸露的肌肤,反正他不是第一次摸,也不是第一次缠着人同床睡。宁知然没什么健身痕迹,硬生生瘦出的人鱼线,中间的肉倒是柔软,顾承锐忽然抬身,脸埋下去,贴在那里。

“做爱做爱,没爱做什么?”他拿鼻尖去蹭宁知然的小腹,“我忍得住,等你爱上我我再操你。”

寒假,顾承锐要去深圳过年,宁知然则继续兼职,在宿舍住到除夕。家中也没有团圆可言,父亲通宵打牌,宁崇媛这天值班,在单位吃过饭才回来,直接上床睡了。宁知然一下子闲下来,居然无所事事,看电视看书玩手机都提不起兴致,最后百无聊赖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冷清的一排门面房,把宁崇媛丢在烟灰缸里的半根烟点燃,抽了。

像是该来的总归躲不掉,他呆在原地,想起顾承锐来。

想到第二十秒,手机振动,顾承锐的视频电话来了,张口就是“好想你”。

之前每天从睁眼忙到闭眼,宁知然没空动这心思,偶尔给顾承锐发消息他也不会立刻回,但每晚必打视频来,哪怕只说两句话;甚至如果宁知然困得已经睡着,连灯也懒得开,顾承锐便只听一听他的声音。

顾承锐的通话背景是深圳的家,宁知然早已通过镜头参观过他中学六年住的房间,看过他少年时代的照片。窗外是万家灯火、钢铁森林,瞧不出和在思明区的公寓有什么区别,不像宁知然身后,每一个角度都破烂得各有千秋。

他干巴巴地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问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语调里带一种不显的落寞,颇有些望夫石的意味,悚然一抖。

但顾承锐极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瞬间挑眉,爱怜地叹气:“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要直奔机场了。”

宁知然立刻把镜头切到反面,掩饰道:“我洗漱去。”

他拉上窗帘,火速洗脸刷牙关灯上床,期间倒是没忘把手机一直揣在兜里,听顾承锐在对面叫“怎么黑屏了”“我最晚初二一定回去到你家接你好不好”“你别挂我还有好玩的要给你看”。

等他再次拿出手机,发现顾承锐也把镜头翻转了过去,刚过零点,禁燃爆竹的都市却又斥巨资在海边办烟花秀,半包围式的巨大落地窗视野极佳,绚烂火花就绽开在触手可及之处,仿佛专为这一户人家而放。

“新年快乐,”顾承锐说,“宝宝,再让我看看你。”

宁知然慢条斯理地把镜头转回来,屏幕的白光映亮他的小半张脸。倦意袭来,他眨眼的频率渐渐变低,眼皮变沉,顾承锐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到彻底陷入沉眠时,宁知然的耳朵里、脑海里、梦境里和心里,全部只剩下顾承锐的呼吸声。

春天是厦门的花季,校园内棕榈常绿,虽然阴雨缠绵,但炮仗花和三角梅已开得随处可见。

这大半年来,顾承锐外出拍摄基本都在周中,本就是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宁知然的日子,所以他随便编个理由都能搪塞过去,宁知然也不戳穿他,默默做着无名观众。

直到他发现自己偶然出现在了镜头中。

顾承锐一连半月早出晚归,跑到筼筜湖蹲守白鹭。某次他带宁知然同去,正值日落后不久的“蓝调时刻”,宁知然发现他没吃饭,便步行到便利店给他买了俩包子,回来时沿着堤岸慢慢地走,一点点走进顾承锐的视野里,脸看不清,只有轻盈的步态,细长的痕影,和手中那装着简陋晚餐的塑料袋。

一个在短视频时代显得冗余、漫长的定格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