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裘府……”
忽地想起什么,苏妙漪一顿,改口?道,“先回知微堂,再去裘府。”
***
夜半更深,裘府里仍是灯火通明。
苏妙漪抱着白日?里辛管事?送来?的鱼竿,在下人的引路下走进裘府。
她本以为外面不太平,裘府内也一定是人仰马翻。可令她有些失望的是,裘府上下仍是处变不惊、有条不紊,和平日?里并无不同……
苏妙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夫人,苏娘子?到了。”
下人将苏妙漪带到了后花园。
临水的凉亭里,虞汀兰披着一袭深色披风,缓缓转过身来?。粼粼水光和清冷的月色交错投落在她眼底,将她眼里的波澜起伏衬得格外清晰。
苏妙漪顿了顿,才走进去,将那呈装鱼竿的长盒放在了石桌上,“物归原主。”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
两双相似的眉眼再也没?有半点温情,只剩下凛冽如?刀的冷意。而同样是凛如?冰霜,比起苏妙漪的漠然,虞汀兰又更多了几分寒心。
“怎么?目的达到了,便不再装了?”
虞汀兰问道。
苏妙漪掀了掀唇角,终于将这些日?子?伪装的那副恭敬乖顺的皮肉扯得稀巴烂,“陪你唱了这么久母慈女孝的戏码,裘夫人还嫌不够么?今日?就算你想继续演,我也累了倦了,一天都忍不了了。”
“……是你盗取骑鹤馆的账簿,交给了容玠。”
“是。”
苏妙漪一口?应下,没?有丝毫迟疑。
虞汀兰眼底闪过一丝沉怒,“从出现在大相国寺,从你故意让我看到你挂福牌的那一刻起,你的目的就是将裘家置于死地?”
“不。”
苏妙漪动了动唇,轻飘飘地吐出一字。
虞汀兰眼眸里的怒意微滞。
下一刻,苏妙漪却歪了歪头,一边笑,一边眼睛极冷地盯着虞汀兰,“是从临安,从娄县,从你离开的那一日?开始,我就发誓,要让你们二人遭到报应。虞汀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如?何?”
虞汀兰的瞳孔微微一缩,刚刚才被压下去的怒意又掺杂进了其?他复杂的情绪,更猛烈地反铺过来?,叫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怨我恨我,从未有一刻放下过……”
“我为什么要放下?”
苏妙漪敛去笑意,素来?和婉的面容锋芒毕露,锐利得像是变了个?人,“你凭什么叫我放下!”
看着那双最像自己的桃花眸喷薄出浓烈的怨恨,虞汀兰被深深刺痛,蓦地闭了闭眼,将苏妙漪的眼神隔绝,“我原本从未奢求过你的原谅,在浴佛节之?前……”
顿了顿,虞汀兰睁开眼,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已然不见踪影。
她死死盯着苏妙漪,“妙漪,你可以永远不原谅我,也可以一直恨我。只要你自己的日?子?过得顺遂,我远远地看着便安心了。我甚至已经?打算离开汴京,永远不去打扰你……可我万万没?想到,数年未见,你竟变得这般心术不正,敢在庙里妄言、敢在佛前做戏,满脑子?都是旁门歪道!”
说着说着,虞汀兰眼眶便红了,她将当初在大相国寺看见的福牌拿了出来?,朝桌上掷去。
那写?着“无有灾咎、维康维寿”的福牌应声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从桌上掉落,砸在了苏妙漪脚边。
伴随着福牌的碎裂,虞汀兰也有些失控了,脱口?而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玩弄人心……苏积玉怎么会将你养成这幅模样?!”
“虞汀兰!”
苏妙漪瞬间被激怒,音调一下扬起,尖锐地直呼其?名,“你不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