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又急急忙忙追了上来,将一颗手指肚大小的琥珀珠子递给韦延清,说是掩盖草木灰的小厮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闪,拿出来擦了灰一看,竟像是琥珀珠。

追鱼忙去接过,近眼一瞧,那珠子上面居然还有烧过的痕迹。

“二奶奶乘的是素轿,为着轻便,装饰一应都是去掉了的,就是装点,也不可能用琥珀珠子,难不成这是那根莲木上的?”

一听追鱼唤是“二奶奶”,其余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也都有了数,识趣地跟着以“二奶奶”相称,并不再喊什么姑娘。毕竟这儿是遥远的江南水乡,可不是长安。他们跟随哪位主子来,自然也要明白该听谁的话,奉承哪一位。

筠儿递来帕子,韦延清也接过看了看,珠子散发着香气,与莲木燃烧时的味道别无而异,只不知到底是沾染上气味,还是珠子本身的气味。

韦延清命人收起,待回去确认再说。

听闻陈绾月回来,那些婶子都来笑闹着前来看望,却盛了满怀的苦情离去。哪里想得到,再见小绾月,竟是隔着帐子的病榻之上。一众人问了好些话,不忍再继续叨扰,只得坐坐便出来,各往家去。

不同寻常的是,那些个婶子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每逢来芙蓉院探望,只要韦延清在,不见还好,见了都没个好脸色给。许婶子挎着提篮,伸长脖子骂道:“老娘管你是什么公子还是爷,来了江南,就是一大老爷们儿,你若内心刚强,没什么是我们说不得骂不得的,你干的那档子事,我们早有耳闻,骗了我们家绾月,现在还将人儿折腾得只剩一口气,什么世家,我看是冤家!”

“呸!”刘大娘也啐了一口,“早知如此,我们怎么着也不让小绾月往什么长安去,在这无论好歹,起码不会叫你们这起人作践身体,弄丢了性命。”

这样的数落,韦延清听了几日都不绝。追鱼有时还反驳几句,反观他家主子,仿佛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她们骂多少,他只听多少,态度十分平和。甚至怕吵到东堂陈绾月的安宁,容她们去一旁攻击。久而久之,那些婶子也觉没趣,渐渐也就作罢。

才送走一位大夫,韦延清仍待在东堂里间,追鱼忽然请示进来,到里间门旁站住,垂手说道:“绑走贾爷的那伙人查清楚了,叫什么杨伯登,在石岗山安营扎寨,有一处不小的庄子,是江南道远近闻名的豪杰,仁义宽厚,不少绿林中人都认他个脸面。”

“可问清楚他与你贾爷有何恩怨?”

“这次也不消问,一见了咱们的人,张口就是要挟。”追鱼哑然失笑,尽管知晓里面的人尚未睡着,也不由放轻了声音,他们爷,那真是捧着含着,生怕有一丝的不体贴,连带着他们这群下人,每与绾姑娘说话,都小心翼翼起来,“杨伯登手下瞪着两只松鼠眼,一个劲儿地喊‘快放了我范爷爷’,要么就想法子去救,不然就要把贾爷五花大绑,送去给胖大娘做新媳妇。”

追鱼学得绘声绘色,话音刚落,帐子里忽然响起一声细弱甜美的轻笑。

报说了贾清昼暂无大碍,断骨也接好,且与杨伯登已经谈拢,追鱼便悄悄住了口,极有眼力见儿地退了出去。

陈绾月拉过被衾,不大好意思地遮住下半张脸,可男人已撩开一边帐子,弯身凑了过来。安神的药草香气味清润,韦延清伸出手,手指修长,指尖没入被里,轻轻一托,陈绾月的脑袋便从其中露出,一双泛着潋滟的狐狸眸倏忽撞进那道囚笼般的视线。

他嗓音温和,故意装作不知,挑眉戏谑道:“在笑什么?”

“我笑追鱼。”她轻声回答,但很快又解释了句,“不是笑他。”

她是忍俊不禁。上次苏成孚和刘通等人硬闯大将军府,也是为救范动,而今范动早就逃出生天,不想因江南与长安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