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落下,钱乙滔天怒吼淹没在雪里,崔琛仿若不知,只是望着韦延清离开的方向,顿了顿,继续低声笑道:“却不知多少长安姑娘,愿意默默等他几年,只求再见一面。”

“崔琛!有本事撒开脚,咱们跑马场见!”

钱乙不停扑腾。

崔琛挑眉不动,再过几年他们都长大了,大概不会像现在这般打打闹闹,说踩就踩吧?便是卸下世家教养,容许这种放肆,规矩和日渐增长的心智也绝不会允许。

延清一走,他却有种天涯永隔的失落。

身在皇城脚下,多有身不由己,崔琛十八那年便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现在最难舍弃也最释然的人,便是崔琛。

他们这群别人口中潇洒恣意的“长安十六公子”,最没有心计的一程路,大抵会至此戛然而止。

只剩他们十五个人的时候,崔琛道:“待延清回来,咱们再聚一回京鉴馆。”

“好!”

“再烤顿鹿肉,酒令和剑,诗书唱词都不能少。”

晏羽飞确信道:“延清力气大,别看他瘦,那叫一个身强体壮,我看他肯定是要考武状元,到时他回长安应试,咱们都比划两招,先考考他。”

“这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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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卷尾:寓灯成谜◎

行走在路,跑了一段慢走,追鱼百无聊赖,跟他二爷搭话。韦延清也悠闲自得,没有不理。

主仆二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追鱼:“二爷,您有遗憾吗?”

“......”韦延清瞥他一眼,凉声道,“我又没死。”

突然这么凝重地问他,旁人听了,不当以为他要英年早逝,活不长久。

追鱼心态好,接腔继续:“那二爷的意思是,只要活着,就不会有遗憾吗?”

韦延清确实是这么以为的。他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不如意的事,最多是生气,但自从儿时他理解到一旦自己生气,遭殃的便会是身边的小厮丫鬟,索性连气也不怎么表现出来过。

他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若非他们做错事,没必要让别人因为他不好过。

这么一想,他处事还算稳妥,没后悔过,更没良心愧疚过。有挫败,也能当下解决,绝不拖到第二日,幸运的是结果往往不错。

并没遗憾需要挽回。

韦延清想了想,点头算是肯定。

追鱼钻空道:“都说生离死别是人生一大苦楚,那二爷是觉得生离并不可怕吗?”

韦延清听出他的拐弯抹角,索性寻一棵树将马栓了,靠在树上阖眸缓神,补昨晚通宵饮酒的觉。

附近有一个湖,夜风一吹,舒爽清畅。

树下身形挺拔的公子懒洋洋道:“有话直说。”

追鱼在心里感动了一下,公子居然为了听他说话,特意下马借口歇息,不亏他一腔忠心耿耿,又是做牛又是当马。

追鱼没耽误,大着胆子道:“去江南少说两年,您和公主的亲事黄了怎么办?”

“......”

没声。追鱼再看去,发现前一刻还体贴他的祖宗,这会儿可就呼吸匀称,俊脸柔和了几分,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伪装逃避问题。

总不能是懒得回答。

他姑且当作是伪装:“公子?”

没人应,“蝉噪林逾静”。

追鱼冷笑,一屁股坐下,只觉自己瞎操心。

反正也不会理,他随便扯话道:“绾姑娘知道您跟老爷提了院子的事儿,特意跑去表示感谢,您倒好,为赶半里路,也不等绾姑娘,一溜飞驰蹿到了这荒郊野外。”

绾姑娘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呢。但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