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半晌,他倒清醒些,对着陈绾月作揖赔罪,眉目弯弯,风流倜傥,谈吐间看不出神情:“若能得长辈支持,再好不过,只家父严苛,管束古板,不见得会同意这门亲事,并往年已看准了几位合适的姑娘,我若一提,恐他老人家气急,匆匆把婚事给备办了,这样难免路绝。”

都是一群懂得世故的老圆滑,侯门深似海,自不比同龄布衣单纯。宇文泰常年与其他十几个人混玩,又都是风月场中惯会做功夫的,此前一耳便听出陈绾月是在点他有个男人的担当,督促既要了人,趁早风光大娶。

崔葳蕤久居闺阁,与诗画作伴,不常外出走动是韦崔两府上下都知道的故事,因此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她竟不能听懂,只以为是陈绾月在给她难堪,故意刁难。

她是个极个性的,也好面子,不肯低头做小伏低,反因受阻,觉对方小气,她却加之鄙夷,有了借口不满:“既是绾妹妹不愿相帮,我们也不强求,以后你和韦二爷有了事,但凡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也别开口就是。”

意气话说出,陈绾月懒待理她,含笑点了点头,周身气质仍旧温温柔柔,仿佛毫无棱角:“你们随意,耳目也做够了,想也不会有人追问,我且回了。”她淡淡一笑,旋步走出。

不达眼底的笑意,清冷如云,柔不可击。一袭轻纱,几重萧索,如嫣红碎玉,似春花开尽,眼波流转处,丝丝生情,翠黛眉,杨柳腰,步摇簪云鬓。宇文泰没错过那抹疏淡的笑意,其中并无嘲笑与鄙夷,却使他愈加难堪,又不好表现。

眼见崔葳蕤还在负气,宇文泰想了一想,匆匆把人安抚下来,也无心再约,推说有要紧事便告辞而去。

崔葳蕤讨了个没趣,脸上后知后觉火辣辣的,紧跟着也上车自回。

应付完此事,陈绾月急欲回去补觉,眼皮困顿顿的,人没什么精神,那位霸王爷今晨方走,昨日夜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他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她还浑身碾碎了骨头似的,巴不得当下立到娇鸾畔。

谁知才躺下,吉祥又进来报说:“公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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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两厢对坐,碧顷亲奉了茶,驸马府女使班列,分别侍立身后。陈绾月将眼看去,初对视仿若相隔一世,她许久没有见过李皎然,只听凝香等提起,不过几瞬,忽见公主红了眼眶,似倨傲地昂头妥协出一句质问:“陈义心里有你,而无本公主。”

能质问她什么?

陈绾月既觉莫名其妙,又不知这其中的质问语气何来,毕竟她与陈义早就没了来往,昔日有亲事走得近,大抵是陈义慷慨相护,解她难堪。这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陈义此人,眼神清澈,身清气正,喜不喜欢一个人,有无情意否,都不会使对方误会。

故她是极喜欢陈义此人的,但绝非男女之情。

她相信陈义亦是如此。

这句断言不大可能。似是看出她面上不解,李皎然偏过头去,也不开言,陈绾月心下一顿,瞧公主如此肯定之态,眉梢不由轻锁,当下把房内的其余人等都打发出去,微微一笑道:“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李皎然看了半晌,似是觉她言辞恳切,并无不真诚与其他情绪,忽而整个人黯然魂伤,脸色渐红道:“你不知道,我与驸马遵旨成婚以来,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他久住书房,本公主并无得罪他的地方,若非为一人守身如玉,又怎会冷漠至此?”

“况且......”她话音停了停,眉头紧锁,“皇兄为你和陈义赐婚,他是一些反抗也无,并与你谈笑自若,但婚事换作皇姻,未婚妻成了我,陈义却力劝皇兄收回圣意,我想少年夫妻需磨合,故婚后再论不迟,不想他竟这般绝情......”

陈绾月也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