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

梁天宇的声音把罗奥从混乱的思绪中叫醒，他定定神，清清嗓子。

“好吧，那你明天回去看看。”

余安安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又略略胆怯地看了罗奥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去去检验室。”罗奥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来到检验室，一阵电锯发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一个年轻人手拿电锯，正在对一把锁芯进行纵向切割，身穿白大褂的吴立勋则在一旁进行指导：“对对，就这样切……”

罗奥捂着耳朵走到吴立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吴立勋扭头，看到是罗奥，让年轻人停下，轰鸣声偃旗息鼓。

“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

罗奥努努嘴，示意吴立勋出去说话。吴立勋只好交代一声“你继续”，跟罗奥走出门口。身后，电锯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怎么搞的？你这检验室还变成工厂了。”

“是一起系列入室盗窃案的锁芯，我正教新人进行痕迹检验。”吴立勋摸摸下巴，“以前，我最得力的助手就是安安，胆大心细，手又巧，其他人都比不过她。她跟了你之后，我真是少了一位左膀右臂。”

听了吴立勋的评语，罗奥一时难以启齿，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

“你知道安安的家庭情况吗？”

“她吗？家在外市，独生子女，父母是中学教师。”

“就这样？”

“就这样。”

罗奥目光在吴立勋脸上游移不定，吴立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转开了视线。好一会，罗奥缓缓说道：“如果是这些，我也在她的档案看过。不过，我觉得你没讲出全部，我还发现，她对某些字眼比较敏感。”

“例如？”

“市福利院。”

吴立勋把视线转回来，瞠目结舌。他吞吞口水。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安安是从市福利院被领养的，她现在的父母是养父母。”吴立勋抓抓脑袋，“我也是无意中从组织部知道的，你可别说出去啊。女孩子嘛，应该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

罗奥怔住了，吴立勋在他眼前挥挥手。“喂，罗奥，怎么了？”

罗奥回过神。“噢，没事，没事。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他转过身，匆匆离开。这下轮到吴立勋怔住了。

“就这样？你要问我的事还没问呢？……难道你要问的就是这个？喂，喂！”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又苦又涩。她皱皱眉头，放下杯子，看着桌面那一摞卷宗，脑袋隐隐作痛。她的目光又转向窗外，这是个晴朗的日子，天空碧蓝如洗，阳光在晃动的树梢缝隙洒落下来。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同样晴朗的一个日子。她和姐姐，还有许多孩子在院子里嬉戏着，奔跑着，欢快地尖叫着。玩累了，她和姐姐退到一边，笑着看闹成一团的大伙们。

“听老师说，有人要领养芳芳了。”姐姐说道。她仰着头看太阳，眯着眼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她还是听出了姐姐语气中的羡慕。

她哦了一声，心情一下子阴霾起来。她看了看人群中的芳芳，芳芳欢快地跑来跑去，洒落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都怪我。”她低下头，看脚上那双凉鞋。它是透明塑胶材质的，鞋头已经有了豁口。“之前你也有机会，如果不是你坚持和我一起……”

“别说了。”姐姐打断她，“我怎么可能把你留在这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她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她不想让人看见，连忙伸手拭去。姐姐默默地抚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