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碗,皱起眉头。
「有些烫,凉凉再喝。」
她面色微变,手里却殷勤地接过碗,盛了一勺放在口中轻吹了几下,后脑处的白玉扁方可不像宫女该有的规制。
「娘娘,汤药还是趁热喝的好。」
果然有问题。
我起身随便往身上披了一件衣裳,便快步走至门边。
她没料到我如此,愣了片刻才追上前来。
而彼时我已走到门口,叫住了守夜的宫女。
「为何不进殿?」
那宫女睡眼朦胧地抬头,那张脸不是颂芝是谁?
屋里的「颂芝」面色大变,片刻间,化作了一滩黑泥。
11
屋外的颂芝被我唤进来,她却说根本不曾听到我的叫喊。且她进来时,也好似不曾见到那滩黑泥和那碗本不该出现在店里的药一般。
我便心知,此事不容明言。
只是满面烦躁地走回床上,端的是娇蛮无理。
「那便是你个糊涂东西守夜不尽心!」
她有些委屈,却也不曾辩驳,只细声细气地认错。
「是奴婢不好,不曾听见娘娘吩咐。」
我见她这般,不知怎的,心中也莫名起了一丝心软。
「猫叫声太吵,你给本宫端碗安神汤来!」
她唉了一声便要出去,我又叫她先叫人将殿内打扫一番。
她也应了。
灵芝几人进来,拿着扫把与白麻布,将殿内清扫了一番。
那团黑泥,自然被扫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它被扫干净后,又被灵芝用麻布抹了又抹,方才放心地饮下颂芝送来的安神汤,进入了睡眠。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服下安神汤后,近在耳畔的猫叫似乎真是消失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头十分昏沉,想什么东西也迟钝得紧。
我不知是这个世界的缘故,还是昨夜被我尝了一口的假安神汤。
但我的脑袋实在难受,一往深里想东西便针扎似的疼。
颂芝过来扶我。
「娘娘昨日水米未进,如今可有饿了,奴婢叫人……」
「不吃,本宫不饿。」
我打断她的未尽之语,靠在她身上往外走。
「走吧,去给皇后请安。」
上了轿辇过后,我还是强撑着将随行的宫女数了好几遍,确认了是8人过后,方才安心的靠在轿辇上闭目养神。
大力太监抬着的轿子着实安稳,若不是我心中一直念着,路过御花园时不可分神,想必我都睡着了。
我估摸着应是快到御花园了,才睁开眼睛。
却见着队伍已经走在了御花园里边儿,前头依稀能看到景仁宫的影子。
周围都是红梅,梅花树下是未曾化尽的残雪。
若是配上红日初生,那定是极好看的。
只可惜如今时日太早,天上一丝光也没有,只叫人觉得冷清。
其实这做花儿和做人都是一样,还需得是轰轰烈烈,花团锦簇才好。
什么梅兰竹菊四君子,不过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梅兰竹菊……
竹……
竹子……
「停轿!」
我厉声喝道。
这哪里是通往景仁宫的路,我记得分明,通往景仁宫的路是御花园的右侧,那里是一片竹林。
此处的红梅分明是御花园的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