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2)

“我想见你……一面。”

他话接得很快,但似乎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默了一瞬继续道:“你应该不会在柏林待很久,但我得修 4 个学期才能毕业回国顺利的话。如果我今天不来,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

“所以,”向遥问,“你见我要说什么?”

“音乐会,”林枝予立即道,“你以前跟我约好的。……还算数吗。”

纱帘,电钢,校服。那些钴蓝色的画面重新闪动起来。

电话里有好一阵都没人再说话,最终向遥叹了口气。

“在楼下等我一会儿。”

挂了电话,她拍拍乔曼:“我去去就回。”

“谁管你什么时候回,”乔曼用手拍了拍她腌菜似的睡衣,“你稍微穿……好点儿行吗?别像个流浪汉。”

她指着客厅角落那个硕大的行李箱:“也不是没带啊,怎么天天就知道裹着你那被子似的破羽绒服。”

向遥我行我素:“别管,这叫慵懒风。”

“是挺慵懒,啊。实话说吧,这是不是你上班工服呢?”

乔曼把她羽绒服一拍:“你这绒都从里头钻出来了,出门溜一圈,掉的毛能给街上烂醉的德国人做一羽绒枕头。何止慵懒啊,还特艺术呢,搁我们学校能拿大奖了。”

向遥:“……”

她立刻把羽绒服扔到一边,回头竖了个中指。

二十分钟以后,她下了楼。

林枝予正站在公寓楼下,高瘦的身影看见她就迎上来。

向遥拉开了零星距离:“去哪儿?”

林枝予微滞,退开一些:“走走吧。”

是林枝予约她下楼的,但真见了面他又不说话,向遥也疲于开口。

于是他们沉默着,路过沿街的咖啡店、喷漆涂鸦、穿得冷肃的德国人们和跨河桥,始终并肩,却隔着细微而分明的距离。

灰白的鸽群三两地在桥边游走,有老人鼓起巨大的肥皂泡,笼住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和路过的黄色电车,彩色的纹路在薄膜上流转。

一只探头探脑的鸽子突然啄破了肥皂泡,老人恼怒地叫唤了一声,随后又和家人笑成一团,企图把鸽子赶走。

鸽子很狂妄地从老人脸上飞过,勾掉他的帽子,露出光头。

这下老人真笑不出来了。

向遥的目光挪过去,抽了抽嘴角,想笑又没什么心情,索性停下脚步,靠着桥头的石壁看林枝予。

“出来了为什么又不开口?”

“因为,”林枝予与她对视,“不敢说,所以不知道怎么开口。”

向遥莫名:“不敢说什么?”

林枝予顿了顿:“音乐会不是今天。我怕说了以后,你就不想见我了。”

向遥愣了有那么一会儿,忽然笑了,问:“林枝予,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林枝予没想到向遥忽然这么问,但还是看起来很乖地回答了。

“那怎么还不了解成年人的潜台词啊?”她抱着胳膊,被风扬起利落的短发,“我下楼说明我答应跟你出门了,不管做什么。不然我会在电话里直接问,音乐会是哪天。”

有种迟钝的喜悦在林枝予的眉眼间蔓延,他定定地看着向遥,轻轻点头:“嗯。”

“走吧,”向遥目光落在沿河的人群和集市,“去喝点什么。”

天色逐渐昏蓝,还没干什么又要到夜晚了。

酒馆与餐厅的橙黄暖光亮起,跟巴士和喷绘涂鸦一起,构成冬日难得的色彩。

河面有游船经过,岸边已经有醉醺醺的人,脚边堆着空酒瓶。如果没有酒精,这座城市可能不复存在。

向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