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一下说不出口,只好干瞪着眼沉默。
“你看,”向遥笑了,“我也没干什么呀。”
“我进门前,”林枝予不自在地别过眼睛,却执拗地试图举证,“你收拾过东西吧。”
向遥静音。
林枝予有了一点胜利信心,继续道:“宵夜,学习,钢琴,甚至冻疮,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也应该处理好,不该麻烦你。”
向遥被他打败,几乎气笑了。
她叹口气,神色和语气却不自觉更温柔,不想真的吓退这个敏感别扭的小孩:“你说的真的是很小的小事。谢谢你这么细心这么为我考虑。但就像我在超市就跟你说过的,假如确实很困扰很麻烦,我不会开口,甚至再三跟你商量。”
“而且,今天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还跟你爸在派出所调解室干瞪眼,对吧?”
“我很乐意……跟你做朋友。但我不喜欢欠别人。”林枝予小声地说,“人情和钱都不想欠。”
“谢谢你乐意跟我做朋友。”向遥首先说。
“我知道。借你教室钢琴的音乐老师,帮你批改作业的作曲老师,我和她们在你这儿是一类吧?大概是,在困难的时候托了你一把的人,是吧。”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一点不一样。”
林枝予微愣。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虽然我觉得你看得出来。”
向遥撑着脑袋,看阳台外漆黑一片的冷夜:“我很不喜欢南榕,也遇到了不少烦心事。”
“但你还不错。”
“就像你说的,我们认识不算久,但跟你待在一起我还算愉快,我确实有把你当作我在南榕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你也认可这段友谊,不是吗?我们是平等关系。”
“所以不要觉得你只会亏欠我,你帮了我很多,”向遥重新笑起来,“而且你不是能给我煮你上次说的高级版热啤酒吗?这也是你待在我家的意义啊。我还挺爱喝的。”
向遥今年 24 岁,脱离象牙塔不算久。
费尽心力争取到一份自以为有助前途的好差事,为此不顾家人质疑、独自跑到陌生的北方城市,和过往的所有人脉亲友都接触不良,如今对这份“天降良差”的状况有了初步判断,结果如山体滑坡。
她像走错出口的夜车司机,明知道越往前就离终点越远,为了回到正轨也要硬着头皮往下走。
向遥的外派时间不出意外是半年。高考也恰好还有大致半年。
她想,她可以和林枝予并行。
并行一段路,借一点光,然后在终点岔口拐去各自的路港。
她离开这段错误轨道,而他奔向他的大好前程。
当然,也还有为他着想的理由。
“林枝予,你听好了,”向遥说,“十八岁只有一次,不要丢掉你的天赋。等你到二十五岁,或许就找不回来了。”
14 缘分
连续的雪天也让向遥感受到了宋柯说的那种痛苦。
毕竟她不是真来做游客,她得通勤。
小区没有物业,自然也没人管扫雪的事,全靠住户里有闲功夫的自发清理,收效渺茫。一出门雪堆到膝盖,艰难跋涉踩瓷实的地面又成了冰,不小心就滑溜出老远,偏偏楼梯又多,让人寸步难行。
大上午的天阴沉沉,向遥顶着寒风在雪地里扶着楼梯栏杆艰难行走,觉得自己到小区门口的距离有银河那么长。
忽然她觉得自己被什么一撞,立马扶紧了,站稳才发现是有个人脚底打了滑,一屁股墩摔下去,直坐到台阶底。
“……您没事吧?”
向遥一愣,紧了几步去帮忙,看清是谁整个人僵住,一下子扶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