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妈知道我离职了。她很难过,觉得我什么都不告诉她,觉得她像我生活里的局外人。”
“我一般都还算一个干脆果断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亲近的人身边反而惯性逃避,很多时候都很犹豫,最后做的决定总是不太好。”
“就像我跟你不清不白地待在一起,又不给你明确的答复。”
向遥叹一口气,顿了顿才又说下去:“我之前总觉得我比你大一些,很多事情要多想几步,所以总在想,如果你哪天不喜欢了,我们要怎么收场。”
“我不会。”他立刻见缝插针地打断。
“嗯,”向遥点头,“所以我才说,我做的决定总是不太好。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在伤害你现在的感情。”
“向遥,”他很柔地喊她,“没有。现在已经很好了。你有犹豫的权利。”
“那你还想等我继续犹豫吗?”向遥挑眉。
“……”林枝予哽住,很难说想或不想,默默垂下了头。
“所以我们在一起吧,”她忍着笑去谈认真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现在,我还是相信我们能好好沟通解决问题的。”
林枝予于是又抬起头,雨夜里眼睛很亮。他期待这一天很久,真的听到向遥这么说时,一时描述不出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于是吸气、呼气、再吸气,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回复:“我会努力,让你以后也慢慢相信我的。”
“噢,”他忽然想起什么,“有一个东西我想给你。”
他在怀里先是掏出耳机,分给向遥一只耳朵,然后掏出一个 MP3 捣鼓。
向遥以为这种东西已经绝版了,很稀奇地凑过来:“要听什么?手摇风琴那支曲子吗?”
“不是,”林枝予说,“有点长。你慢慢听完。”
他说着按下播放键。
的确是不短的音频,向遥足足听了十来分钟才结束。并不只有一支曲子,是七支,能听出是不同时段写的,开头还有些青涩,越到后面技法越成熟。
向遥听着听着,开始有猜测。
果然林枝予摸着鼻子说:“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写一支曲子,想着……以后如果能见到你,就刻光盘或者黑胶送你。结果没来得及。”
向遥没说话。
他又说:“今天虽然天气不好,但……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那应该也算特别吧?你……喜欢吗。”
“为什么主旋律都是长笛?”向遥问。
“因为长笛的音色会让我想到旷野,”林枝予回答,“是你在我心里的样子。”
林枝予低头瞧着她,安静地等待听众感言。
向遥仰头望着他很明亮的眼睛,忽然就伸出手触碰他脸颊,就着姿势吻上他的唇角。
电车驶过轨道发出心跳般的颤动,而他们在昏暗的桥洞下,橙黄灯光的阴影中分享一个轻轻的吻。
始于冲动的触碰,鼻尖与冰凉的脸颊相贴,早春里干涩却柔软的嘴唇碰在一起,各自像陷进云里,愣了一秒才终于想起要去翻搅骤雨。
雨声、心跳声、春水声、急促的呼吸声,试探里一切都逐渐急切,冷夜里只有两颗心脏湿热,理智飞去宇宙,只剩下错拍与失速,快乐与满足都难以言喻。
月亮不存在于雨夜,但他已经触碰到他的月亮,于是他放纵自己夜游,抱得再紧一些。
喘息中,林枝予望进向遥水光潋滟的眼波,听见她说:“会觉得突然吗。”
他捂住她的眼睛,回以轻轻的触碰。
“不会。”
这次换他勇敢地再度吻上去,眼尾掉下一颗眼泪。
75 湿热
向遥的鼻尖与他的脸颊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