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被骂,他穿得比平日厚实些,口罩也好好地戴着,因此让人看不清表情。
“过来干什么?”向遥垂眼看着他问。
“我不想等。”
这么些年他等来的从没有一个好消息,过程里悬而未决的忐忑同样熬得人发狂。
在向遥的事情上,他不愿意再等来一个变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他接着道,“是和我有关系吗?那你告诉我,别让我猜。”
向遥没说话,他慌张了一点:“向遥,是你让我去争去抢的,你不能……”
“我没有说话不算数,”向遥叹气,完全猜到林枝予下一句要给自己扣什么帽子,“我是真的觉得吹风不好,也想趁这个时间单独想想。……算了,你等我一下吧。”
林枝予来都来了,向遥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去找他。
她第一件事是伸手探他的额头,温度是降下来了:“体温量过了吗?”
“已经正常了。也没有怎么不舒服。”
向遥打量片刻才作罢,揣着口袋往前走:“你让夏游转给我的钱,我收到了。”
林枝予愣了一下,甚至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随即更莫名了:“就是……这件事?”
“就是这件事?”向遥重复。
“你……为什么生气?”林枝予看着她表情逐渐似笑非笑,有些无措,“我不应该给你吗?”
“我缺你这点钱吗?而且压根不可能花了这么多。多余的是什么,感谢费啊?”
“不是缺不缺的问题。”林枝予很认真地道,“是我应该给你。”
“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想欠我,”向遥有了点火气,“拿上你的录取通知书到我面前走两步更显得尊重。但事实上呢?整整七年,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应该怎么联系我,就是假装没我这号人。”
向遥说着有点难受:“你这是在把我当什么?天使投资人?你当时怎么想的,还了钱就一了百了了?我们不谈现在和别的。那时候作为姐姐,我不爱你吗?”
“但你知道我不止想要这个。”
“姐姐。不是你缺不缺和需不需要,是我想还给你,也必须还给你。”
六七岁的年纪差距让向遥看向他的时候天生带着一种俯视。
俯视当然比仰视看到的更多。
都是走过的路了,十七八岁的小孩儿心里在想什么,二十来岁的人瞧一眼就心如明镜。
但也有阴影和盲区的。
“我想要和你平视。向遥,你从来都不知道。”
林枝予时常觉得,自己的世界是很狭窄的。
老一辈的长辈都过世很早,他从记事起,身边的亲人一直就只有林卫东和陈舒柔。
家是三个人的小家,但林枝予总觉得自己在和妈妈彼此依靠。
林卫东有钱的时候,眼睛是长在天上的,他在家里的痕迹很少。
上学放学、琴房练琴、一起在厨房做饭、等着妈妈下课、甚至是生病照顾,这些日常里的每一件小事,几乎都是林枝予和陈舒柔待在一起完成的。
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妈妈,睡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也是。林卫东在家的时候,他们反倒都很沉默。
小时候他当然也问过,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呀?
陈舒柔说,因为妈妈的爸爸妈妈喜欢他,觉得他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我觉得他才不可靠,”小林枝予说,“但我肯定会是一个很可靠的大人的!”
那时候他太小了,以为一辈子这样也没关系。
因此在陈舒柔真的离开前,他从没想过妈妈会离开自己。
最早的时候,他是想要像孩子一样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