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小时的高铁坐下来,那一下子吹得她神清气爽又晕头转向。
她打车去酒店放行李,隔着车窗看这座稀薄日光下的北方小城。
南榕靠山环海,大多城建都在山坡上,四处是起伏的长坡公路。驶到玉兰路时,师傅降了速,多给了一脚油上陡坡。
向遥看着路牌觉得眼熟,想起公司地址似乎也在这里,果然在中途经过一座创意园区,门匾看着像上世纪的机关单位,里面立着几栋蓝玻璃大楼,陈旧又古老。
有所当地中学在园区斜对面,白砖楼一闪而过。
日光泛白,树叶稀稀落落,路牌与公交站牌都同步外文,一路开到酒店,她都没看到街上有什么人。
冷峻、萧瑟、荒凉,与南方很不一样,这是南榕留给她的第一印象。
项目组最近赶上版本大调整,程序需求堆成了山,向遥早被问了几次报到时间,放了行李就赶紧跑着看房,敲定以后也来不及调整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去公司报了道。
接应她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急匆匆过来就把她往工位上带,也没自我介绍,指了指桌子:“你就坐这儿。”
向遥点头,还没说好,他又拍了拍向遥右桌的男生:“交给你了啊,几个群该拉的把她拉进去。”
“那我……”
向遥还想问什么,中年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走了。
“……”
所以谁是他直属负责人,旁边这位吗?
向遥打了个招呼。
“嗯。”
同桌并不看她,他略一点头,扶了扶眼镜,盯着屏幕头都不偏,把手机一推,无言地示意她加一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完了依旧对着屏幕介绍说:“我叫何亮。这儿节奏挺快的,你要不适应就跟我说,以后有什么不会的也问我。”
这么忙。
向遥失去社交欲,报了姓名就收拾起工位。
她座位靠窗,窗户封死了,望出去能看到昨天那所中学的部分操场和教学楼,有学生正在上体育课,穿着黑白校服的影子小小的。
阳光透过蓝色玻璃照亮了桌面一层灰垢。这位置看着像很久没人用了,键盘的键帽底下都是陈年的烟灰和汤水迹。她微微咋舌,从包里掏出自带的酒精湿巾和抽纸,开始收拾工位。
“今天的任务我发给你了。”
突然的,一声生硬的招呼猝不及防从身侧传来。
向遥偏头,何亮抿着嘴敲代码,像是从没开过口。
“是你在跟我说话?”
她试探问着,拿出手机看任务内容,确认了几个小点。
何亮的解答有些潦草,说完道:“时间很紧,我建议你现在开始。”
她办公设备还没调,只好快了进度,提前进了工作状态。
快结束的时候,她背后突然又有道声音问:
“你没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向遥惊而扭头,何亮正搭着她椅背,不知道站了多久,扶了扶眼镜,居高临下地说话。
向遥:“……我还有十分钟能弄完,一会儿会发给你。你指什么问题?”
“没什么,”他说,“我记得你好像是从测试转到程序的吧?怕你有困难。我就问问,要是弄完了就给我吧。”
说完就兀自回了工位。
向遥顿了顿,对他笑:“好,谢谢。”
测试转程序。
这确实是她在公司栽的另一个跟头。
她当初进公司投的是程序岗,只是报道前人事突然说游戏测试非常缺人,用一句“后续会给你调回来”把她糊弄住,稀里糊涂给答应了。结果当然是杳无音讯。
这人什么毛病?说话跟有偏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