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庄可祺的。”
他停下,转过头目光冷凝地看着母亲,“你又干了什么?”
这次换龚雪来不停步,越过他,边走边说:“我能干什么,放心,没把你心上人怎么样。”
陈铎跟随她上车,龚雪来并没发动引擎,而摸出烟点上。
他看她点火的手指在颤抖,打火机划了半天也没点燃。他接过,轻轻一划,蓝色火苗骤起。
龚雪来深吸一口烟,再绵长吐出,仿佛要吐尽胸中浊气。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吞吐心事。陈铎也没说话,陪着母亲抽完一支烟。
母子两就剩这点默契了,他知道她借着抽烟稳定情绪,她也知道他为何一直不走。
她将烟蒂摁进烟灰缸,“前段时间我去了你家,那女孩可真够厉害,我还没找她算账,她还倒削我一顿......”
陈铎打断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又抽出一支烟,抖着手自己点上,“你是不是特别恨妈?”
陈铎不语。
“那天她给我看了曦曦的日记。”只这一句话令陈铎心脏骤然缩紧。
他有些难以置信,可想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庄小蝶有通天的本事,干得出这事。
他一语不发,母亲像跟神父忏悔一样,向他坦诚自己的罪过。
那会儿她得知陈铎又进了派出所,趁机去找庄小蝶兴师问罪。没想到那女孩不但不怵,反而用日记拍碎她的面具,扯开了她做母亲的遮羞布。
曦曦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伤心过,愧疚过,也气愤过,气曦曦脆弱。
儿女自杀,旁人不忍议论死者,关注点自然会转移到父母身上。
有些时候,她觉得曦曦在用死,暗暗指责她为人母的失职。事实证明,大多数人都这么想,可当时她不这么想。
她也暗暗怪女儿不懂做母亲的用心良苦。
当年她提议过将儿子女儿一起接到身边,是褚云没同意。她知道是自己的隐瞒,让褚云心生不满。要不是昕昕出生,他说不定都想跟她离婚了。
她了解褚云,虽是温吞个性 ,但脑袋里一根筋,容不得半粒砂。要不是陈铎争气,同样入不了他的眼。当年能把陈铎接来培养,已经是大大不容易。
褚云宠爱亲生女儿,也欣赏继子,但唯独不愿意理会继女。只因为昕昕怕姐姐夺走他们的爱,褚云便纵容女儿的醋意,也享受女儿的依赖。
可她骗不了自己,她的确偏心,嫌弃过曦曦不争气,也怪过女儿不自爱。当年愿意答应陈铎送曦曦出国,第一是心疼女儿被伤害侵犯,第二是怕女儿跑去跟陈铎说,影响他出国。
她一辈子都在权衡利弊,将真心往后挪,利字放中间,算计半天,反算计了自己的女儿。
纵然如此,曦曦到最后都没怪过她,还向她道歉。
这让她如何自处,曾经为了让自己好受些,还将恶意揣测加诸在女儿身上。
那天下午,她看完日记,不愿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沉默离开,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哭到虚脱。
自此后,她患上失眠症,更年期症状加剧,每到夜晚,潮热、心悸、头疼翻来覆去折磨她。她听说自杀人会下枉死地狱,便去寺庙供了一座小金佛,为曦曦积福报,盼她早日投生,投到好人家享一辈子福。
她知道自己快要老了,不趁有生之年赎罪,死后恐怕要下地狱。
龚雪来说着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哽咽着说:“你为什么不早拿给我看?”
“你那时状态很不好,又哭又闹,濒临崩溃,还跑去学校讨说法。你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问题,拿给你看有什么意义?”
她不答,心知